燕奚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其實也挺公平的,我為了擺脫燕奚的命運挑選了他,他可能看我合适做一個妻子挑選了我,也算利益交換加沒有違背小說人設。我就說嘛,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有一個絕才豔豔的少年喜歡上我。大概我難過的是,我付出那麼多努力,并沒有換得他一點好感。但又一想也挺正常,畢竟光彩耀耀的小将軍,有那麼多人示好,我那些又算什麼呢。”
[系統安慰道:主人你還有我,我永遠忠誠于你。]
燕奚被它逗笑了:“我當然知道,畢竟我們都簽訂了契約,你想跑到哪去!街上也太熱了,我要到韓蕲家裡蹭他的冰鑒!我可不能虧待一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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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風送來,荷華聽風舉,渡風亭甚是舒适明媚。
“殿下,二姑娘來找你了。”
聽着畢之若彙報,韓蕲作畫的手一頓,但沒有停,一筆宛轉,勾勒出姑娘裙擺。他收起筆:“拿個墊子放在案側。”
言罷,他便又開始動筆。待燕奚出現,他已經将姑娘的模樣勾勒出個大概了。
跳躍的、活潑的、熱烈的、又笨拙的,不是燕奚還是誰。
燕奚見他認真,便屏住呼吸,怕擾了他清淨,卻又實在想看他在做什麼,提着裙擺,踮着腳尖,悄悄地靠近他,伸頭去看案上的行雲流水。
等他頓筆,燕奚跪在書案一側的墊子上,雙手托着下巴,塗着紅釉釉口脂的唇咧開,露出好一口白牙,眼睛卻亮晶晶地盯着收筆人的臉:“這畫的是我嗎?”
畢之若暗歎殿下真有先見之明。
韓蕲的神色輕柔了些許,“你說是便是。”
末了,他将所畫之人的衣裳裙擺、頭飾發帶,具染成燕奚今日穿戴模樣。紅的熱烈,綠的澄澈,粉的嬌妍。
燕奚道:“我也想畫!”
韓蕲道:“我教你如何染色。”
他又一次輕輕握住她的手,教她下筆輕重,落色深淺均勻。
好一會兒,燕奚還興趣盎然。她悄悄瞥着他的臉:“你怎麼不問問我知不知道《楊柳枝》的事情?”
韓蕲帶着她頓筆:“你這便不知道了。”
“可是你一點都不怕我跟你像上次一樣鬧啊。”燕奚道,“不過也是。畢竟這原本是我要用在你身上的卑劣手段,隻不過如今被你用拖着自己進去也要把我拖下水的決心,轉嫁到我身上罷了。”
韓蕲看着她,眼中情緒不明:“見了孫策泱?”
燕奚撇嘴,“你倒是猜得準。”
“今日旬休,你找我作甚?”
“納涼啊。”燕奚伸出另一隻手搗了搗韓蕲修長的手,“天氣這麼熱,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我媽……娘跟我說過,手腳冰涼的女子濕氣重,男人嘛就是……腎虛,你瞧着也不弱啊。”
韓蕲秀眉輕挑:“你倒是敢說。”
可下一瞬,燕奚的另一隻手便覆了上去,“我手熱,給你渡渡熱氣。”
小爪子并覆蓋不了一整隻手,韓蕲瞧着他們二人現在的怪異姿勢,輕笑了一聲。
畢之若心想此刻自己應該在書案底下,忙見機悄悄溜走了。
韓蕲将幹了墨迹的筆杆拔出放至硯上,任由她作為:“江太傅和薛閣老,倒有一辦法解決。”
“什麼辦法?”燕奚忙問道。
“江太傅的孫女,江眉凝,是個缺口。傳言太傅極寵愛其孫女,其幼時抓阄,抓到了太傅的胡子,此後太傅偶爾至秋鹿書院授課,都要将其帶于身側。江眉凝的詩書禮教,無一不是太傅所授。而太傅同閣老是忘年交。太傅如此,閣老更是看着江眉凝長大,自然也寶貝至極,視如己出。由她出面,或有轉圜餘地。”
“為何同我講?”燕奚道。
“你是女子,也是攝政王妃。你同江眉凝差歲無幾,由你出面交涉,自然随然些。太傅看在眼裡,雖知曉我等此行目的,也不會朝我吹胡子瞪眼,再大放厥詞,事情确實好辦些。再者,你不是想讓你姐姐進秋鹿書院,委實要出一份力做交換。”
燕奚算了算,苦情女配也确實該上線了,便道:“我要怎麼做?”
“此月将過,下月月底便是年半。那日我攜你登門拜訪江太傅,令其查你功課,到時便看你的努力。”
聞言,燕奚當即愁眉苦臉松開了他的手,“好難啊。你當初為何不晚一些,一封聖旨求娶了江眉凝。人家才貌雙全,禮教無憂,不僅能直接替你解決此事,還比我更适合當攝政王妃。”
聽着她的話,韓蕲不由得胸腔發悶,眼前飛快掠過一道畫面,晃得他眼疼頭也疼。
“吾不喜。”韓蕲的臉色一下子便冷了下來,他當即扣緊了燕奚:“今日孫策泱同你說了什麼?”
[報告主人,檢測到角色韓蕲黑化指數上升至5%,并且持續增長,請主人快回應韓蕲的情緒。]
燕奚一時簡直想回抽方才的自己一巴掌,她忙道:“什麼都沒有說。我方才隻是說說而已,沒有想孫策泱。我真覺得這事對我難如登天。”
韓蕲并沒有松,反而趴在她的肩頭,向她耳邊吹來陣陣濕氣,撓得她耳朵癢癢:“燕奚,你原諒我什麼?”
“啊?”
燕奚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清水宴落雁池,你說,你原諒我什麼?”
燕奚愣然。
這就是你,一封聖旨依舊不放心,更用通販也要穩固事實和民心,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