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一點。
程曉瑤趕緊趕慢,總算在零點前,抵達了謝言歸發的定位地址。
謝母生前住在安城有名的豪宅區玲珑彎。
這裡一幢别墅就價值幾千萬,謝家很好找,因為謝母剛過逝,設了靈堂,程曉瑤開車穿一片茂盛林蔭,便看到了謝家别墅。
下車後,程曉瑤給謝言歸發了一條微信,往靈堂走了去。
夜已深,靈堂冷冷清清,空氣都在哀傷中凝固,謝母遺像高懸,香燭煙氣袅袅彌漫。
程曉瑤本想先去給謝母上柱香,不想一隻腳剛踏進去,就發現靈堂裡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謝言歸一身黑衣,靜如山石,眉目間流露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他靜靜望着靠大門處站着的兩個人,冷俊面容上帶着逐客之意。
連陪他守夜的古暢都冷冷淡淡,很不待見的樣子。
這兩人背對着大門,程曉瑤看不到他們的臉。
氣氛劍拔弩張。
程曉瑤腳步戛然頓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香已經上完了,我母親可能不大想見您,請您離開。”謝言歸語氣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隻有冷清和疏離。
“阿言,我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一下,你是我兒子,我不會虧待你。”門邊,中年男人沉聲道。
程曉瑤一聽他開口,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謝言歸的生父——封伏清!
目前封氏礦業的掌權人。
一個時常出現在财經頻道和雜志上的人。
謝言歸神情淡淡,客氣地說:“父親,我母親生前最不愛聽封家的事,請您尊重逝者,有什麼事,改天再說。”
謝言歸不溫不火的态度,讓封伏清極為不喜。
他眉頭緊夾,臉上生出惱意。
跟在封伏清身邊的秘書看他神色,便知道自己老闆生氣了。
他眼神微一轉,低聲對封伏清道:“老闆,謝先生這幾天特别忙,暫時沒時間考慮您的提議,不如等忙完謝女士的喪禮後,你們再坐下來談吧。 ”
“也罷,今天确實不是談這些事的時候。阿言,我會在安城等你三天。”封伏清惱意稍斂,帶着秘書出了靈堂。
程曉瑤微退一側,給大老闆讓路。
這是一個成熟的中年男性,雖然肚子微微有些凸起,身姿卻很挺拔,整體保養的很好。
許是沒想到半夜還有人來靈堂,擦肩而過時,封伏清擡眼,看了眼程曉瑤。
程曉瑤沖他淺淡一笑,跨進了靈堂,目送他們離開。
待他們走遠,程曉瑤隐隐聽封伏清說:“不是在身邊長大的,到底不是一條心。周特助,你多費點心,盡快把阿言手上的股份拿到手。”
周特助颔首:“明碼标價,老闆又不是白拿謝先生的股份,隻要價錢合理,謝先生肯定會優先考慮你。”
“希望吧。”大兒子的态度太過冷漠,封伏清不報什麼希望。
談話聲漸遠,古暢瞥了眼大門,譏笑一聲:“啧,動動嘴皮子就想要股份……言哥,你手上股份要出,優先考慮一下寰宇集團,我家老頭子不服老,這幾年也有擴張的心思。”
古暢說的輕描淡寫,可事實上,好些企業都在暗暗觀望封氏内鬥。
封氏礦業在行業中屬于龍頭老大,公司在國外有好些個礦山,這些礦山是金疙瘩,誰都眼饞。
可封氏内部的股權構架很特殊,大部分股份都捏在封家人手裡,外人想分一杯羹都沒門路,這回封氏内部鬧矛盾,就是一個機會。
謝言歸手裡的股份,不止封家人想要,别的資本更想要。
“告訴古叔,我沒這方面的打算。”謝言歸淡淡說了一聲,邁步往程曉瑤走過去。
他手上的股份是謝家的。
是母親出嫁前,外公從另一個股東手上收購過來,贈送給母親的嫁妝。
這些股份,封家肖想已久。
但他母親聰明,牢牢将股份捏在手裡,離婚時幹淨果決,什麼都沒要封家的,隻帶走了自己的嫁妝。
他成年後,他母親就将股份全轉到了他的名下。
他以前隻拿封氏分紅,從未想沾染封氏内部的事,但現在……
“抱歉,來晚了。”
程曉瑤朝謝言歸笑吟吟道了一聲,走到靈堂前,給謝母上了一柱香。
“時間剛好,不算晚。”謝言歸把點燃的香遞給謝曉瑤。
“這不是今天去醫院做采訪的小姐姐嗎?”
古暢搓着下巴,看着兩個似乎很熟的人,帥氣臉龐布滿疑惑。
“我朋友,程小姐,安城衛視的記者。”
程曉瑤上完香,謝言歸向古暢介紹了一下她的身份。
“程小姐,你好。我看程小姐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古暢客套地朝程曉瑤一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