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身俯沖而下，精準地降落在了跑道上，瞬間産生的氣流，讓整個機身都劇烈颠簸了起來，程曉瑤沒被系統叫醒，倒是被這股颠簸給震醒了。

空姐已在播報飛機到站的消息，程曉瑤等飛機停穩後，跟着人群一起下了機。

現在是下午五點十分，距離她死亡時間還有六個小時零四十分鐘。時間很緊，要從林清市去邊境開車也得好幾個小時，且她沒有護照，沒辦法正常出境，她要出境，還得另想辦法。

出了機場，聯系上汽車租憑公司的人，憑着車牌号碼，尋到自己租的車。這是一輛奧迪Q7，售價百萬出頭，價格不便宜，租車能租到這價位還真少見。

程曉瑤眸子微眯，盯着車子瞧了一會兒，伸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滑下，駕駛座上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剃着個光頭，約莫四十來歲，長相粗犷，嘴裡嚼着槟榔，手上刷着某音。

程曉瑤上下打量了眼男人，“曹操出行汽車租憑公司的？”

說曹操，曹操到，這租車公司的名字起得真有意思。

“對，手機尾号7882的程小姐是吧。”

男子眼睛在程曉瑤的臉上停留了幾秒，見租車的是個年輕姑娘，有些詫異。

他下車，熱情地道：“程小姐租車是要去哪裡？先說好，咱曹操出行的車不出省，一天租金三百五，押金五千。”

“您是網上預約的車，提車急，租車合同我都帶來了，可以現場付款簽合同。”男人彎身從車裡拿了份合同出來。

程曉瑤接過合同，沒看合同上的内容，直接簽字。“去懷砣鎮，租兩天。”

“懷砣鎮，那可是靠近邊境的鎮子，開車都得好幾個小時。那邊是山區，路不好走，又是晚上，程小姐怎麼不等明天再去？”

男人聽到懷砣鎮，眼神隐晦地從程曉瑤臉上掠過。

懷砣鎮說是鎮，其實是個寨子。

一河之隔，就是境外，是林清市管轄範圍内最靠近邊境的地方。那裡地型複雜，雖然邊防很嚴，但想偷渡出境的，幾乎都是走懷砣鎮。

“嗯，有急事。聽師傅的意思，好像對懷砣鎮很熟。你出車嗎，要是出車的話，走一趟怎麼樣，我對那邊的路不熟。”程曉瑤瞥着跟前的奧迪，不經意說。

她租過好多次車，但租到上百萬的豪車，還是頭一回。

曹操出行還真是财大氣粗。

“可以啊，小姑娘你算是找對人了，懷砣鎮我熟，經常跑那邊。”男人笑着，看向程曉瑤的眼神透出了幾分估價的意味。

程曉瑤簽好了合同，摸出一疊現金遞給他。

瞌睡來了送枕頭。

不過試探性的稍引誘一下，就自動送上門。不好好利用一把，都對不起蹦到她臉上的算盤珠子。

死亡循環的日子裡，程曉瑤和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

這男人身上匪氣很重，看她時，眼中透出算計，騙騙普通人可以，卻騙不過她的眼。

林清市是邊境城市，地型複雜，走私、貶毒、人口買賣、跨境犯罪極為猖獗，程曉瑤知道這裡很亂，但沒想到，一下飛機就遇上了。她正愁怎麼出鏡，這下不用愁了，有人帶路了。

男人收了錢，殷勤問：“您是走個來回是嗎？”

程曉瑤點頭。

“行，程小姐您等我一會，我給公司報備一下。”男人走到車子後尾，打起了電話。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站在車頭的程曉瑤依舊聽到了他那句有貨的話。

被人當貨品。

程曉瑤冷笑。

心底琢磨着晚上該怎麼行俠仗義。

打完電話，男人高興地招呼程曉瑤上車。

程曉瑤像初出社會的小姑娘，毫無戒備地坐進了車。

男人是個地頭蛇，對林清市路況很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趕時間，車子開出機場沒多久，就從一個收費站拐進了國道。

許是怕程曉瑤起疑，下高速後，他解釋了一句：“從這邊去懷砣鎮比較近，大概九點半就能到。”

程曉瑤淺淡一笑：“還好遇上師傅。我自己開車，肯定要多走不少冤枉路。”

男人目光透過後視鏡，窺視程曉瑤，“妹兒去懷砣鎮做啥呢？”

程曉瑤阖下眼簾：“奔喪。”

“有親戚在懷砣鎮？”男人臉上閃過猶豫，片刻又變得堅定。

管她有沒有親戚，懷砣鎮當地人坑親戚的還少嗎。隻要把人弄出境，就算事後被人知道了，也不會掀起什麼風浪，最多分點錢出去。

“嗯。”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稍談了兩句，便不再交流。

*

【瑤瑤，你遇上人販子了。】系統聲音響起。

【邊境城市，沒有單純的人販子。】程曉瑤不鹹不淡回了一聲。

男人在機場打的那通電話，一聽就是業務熟練，且還是有組織的團夥成員。

據她所知，林清市的好些犯罪團夥，幹的可不單隻一樣，人口買賣的也會走私販毒，毒犯子偶爾也會拐賣人口，今天遇上的這家夥，沾的東西怕不止一樣。

【遇上你，他要倒黴了。】

【系統，把車子走過的路線記錄一下，記得掃描四周環境，計算出境距離。】程曉瑤叮囑。

她十一點五十之前，雙腳所站之地必須是境外，要是這家夥把她拐了，不立即送她出境，那她明天還得再跑一趟。

她的時間經不起浪費。

所以，今晚蛇頭不出境，她也要逼他出境。

【好嘞，你眯一會兒，剩下的交給本統。到了地方，我喊你。】

天天逃命，總算來點不一樣的刺激，連系統都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