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弦音沉默地下着樓梯,身後的男生跟着她的步子,瘦高的影子在她身側逐漸拉長。
漆黑的教學樓無比寂寥,隻有傅弦音小皮鞋哒哒哒下樓梯的聲音。
她沉默着,一句話沒說,腦子裡卻全都是顧臨钊那句:“怕你孤單。”
微涼的穿堂風從教學樓大門灌進,傅弦音被風吹得一個激靈。
她突然發現,好像自己每一次情緒低落,顧臨钊都在。
甚至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傅弦音自己在校門口抽煙。
傅弦音把冰涼的手指貼在脖頸處,刺激着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不被情緒掌控。
一隻手遞了件校服外套過來,顧臨钊溫和的聲音響起:“要穿嗎?”
傅弦音想都沒想就拒絕:“不用了。”
她不習慣。
顧臨钊沒再執着,而是問:“想喝楊枝甘露嗎?”
傅弦音被他逗笑。
他是覺得楊枝甘露是什麼靈丹妙藥嗎,每次心情不好都拿楊枝甘露給她。
顧臨钊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轉頭看着她,揶揄道:“畢竟這個點了,去食堂買奶茶不扣分,但是在校門口抽煙扣大分。”
傅弦音:……
他在罵她,絕對的!
她搓搓手臂,沒注意男生站在了她斜前方,擋住了風口的位置。
傅弦音開口:“這個點了,還開門嗎?”
“不知道。”顧臨钊坦誠:“我沒這麼晚去過。”
傅弦音白他:“那你還拉我去。”
顧臨钊看她的樣子直好笑。
小貓情緒低落時耳朵都耷拉了,現在哄好了,倒是開始不分青紅皂白拿刺紮他。
他也不生氣,隻覺得好玩。
于是他聳聳肩,道:“那你想去哪?”
皎潔的月光從他身後打來,照亮了他發梢的碎發。顧臨钊背着光,單肩背着書包,靠在門口。
表演時的西裝還沒來得及換下,他隻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襯衫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幾顆,露出了精緻的鎖骨。
他就這樣看着她。認真又随意地把自己這一晚上都交給她支配。
在清冷月光中,傅弦音才發現他右耳耳垂有一顆不明顯的小痣。
她盯着那顆小痣看了很久,道:“回宿舍吧。”
顧臨钊似是有些意外,但也沒拒絕,揚揚下巴,是個“走吧”的意思。
十點半的校園已經空蕩不少,有稀稀拉拉的學生在操場跑步,還有幾個在路燈下背書。
顧臨钊一直保持着站在她左邊的位置,傅弦音小口小口地喘氣。
在高穎辦公室時她呼吸就開始急促,胸口悶地像是塞了塊石頭。可辦公室和教學樓太安靜,她不敢大聲喘氣,此刻來了室外,雜音變大,她才敢稍微放大一點自己的喘息幅度。
路燈明亮,傅弦音沒說話,兀自努力将呼吸拉回正常狀态。突然,身邊的人停住了步子。
顧臨钊皺着眉看她:“你不舒服嗎?”
剛才在樓裡燈光昏暗看不清,此刻在路燈下,顧臨钊發現她臉色白得像紙,指尖一點血色都沒有。隻有唇上還帶了點紅,多半還是畫上去的口紅。
傅弦音深吸一口氣,道:“可能是有點低血糖吧,我等會回寝室吃點東西就好了。”
顧臨钊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我還話筒的時候,陳老師說,你的話筒是備用話筒,沒連住控制台。”
“還有,”他頓了頓,道:“我跟陳老師說你站得位置燈光亮得不對勁,陳老師看了一遍彙演記錄,發現燈光亮度确實不對。”
傅弦音沒有驚訝,平靜道:“有人要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