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岐沒給楊子然機會，花錢買下了全部照片，嚴禁他把照片外流。

楊子然拿了錢，背地裡沒少跟邊茨吐槽說：“岐哥要是生在古代，妥妥的就是一個昏君，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種。”

吐槽完，還不忘感慨一句：“你說周圍那麼多漂亮妹子喜歡他，他怎麼偏偏挑了個最難搞的，真是造孽！”

周北岐聽見了，嗤笑一聲，說：“六宮粉黛算什麼，林妹妹才是真絕色。”

一句話把楊子然和邊茨堵得瞪目結舌。

兩人心裡一度覺得，周北岐對林司恩是否過于雙标和偏愛了。可見他表情輕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兩人又不太好确認了。

金秋十月是桂花飄香的季節，公寓樓下的桂花樹郁郁蔥蔥。裹着香氛的秋風，穿過窗台吹進屋裡。周北岐手裡的相框抖動了一下。

照片裡的少女低頭認真打磨咖啡，似乎沒發現有人偷拍。

在淺橘色的暖光中，少女柔和的臉部輪廓，白皙的臉龐，貓科動物一樣漆黑柔軟的發，自然上揚的嘴角，一切都甯靜美好得不像話。

這是她在面對他時不曾有過的狀态。

她對他向來隻有防備和疏離，就像這場金秋十月的桂花香，随時準備抽身離去。

周北岐突然覺得自己挺賤。那天看見她為左叙隐忍的模樣，他就渾身不爽。最後還是沒忍住親手揭開了她和左叙之間僞裝的假象。

少年少女像輕霧一樣朦胧純潔的情感，經不起任何推敲。他不過是小添一把火，林司恩和左叙的關系就如一面碎掉的鏡子，四分五裂。

周北岐放下相框，身體往後仰，枕着手臂望天花闆。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這在周家是可以被允許的。

他骨子裡其實和周斯弘是同一類人，甚至比周斯弘更加惡劣。

他和林司恩之間纏繞的紅線什麼時候松，什麼時候緊，什麼時候可以剪斷，隻能由他來掌控。

隻要他不喊停，這場遊戲就必須繼續。

讓純白染上污濁，對他來說，可比看一群人為了攀附權貴勾心鬥角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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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恩在貓咖上完最後一天班，順利辦理了解約手續。

四号下午，蔣妮過來找她去逛街買禮物。

兩人一下公交，蔣妮就拉着林司恩直奔深城最大的體育用品店。

“想好買什麼禮物了嗎？”

林司恩跑得氣喘籲籲。

蔣妮握着她的手腕，笑得一臉興奮：“我打算給他買一副高質量網球拍，讓他每次比賽都能想起我，嘿嘿！”

一副高質量的專業網球拍要上千塊錢，這對一個普通高中生來說是筆不小的數目呢。

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林司恩已經開始心疼蔣妮的錢包了。

進店後，負責接待的黑心店員看出她們沒有經驗，可勁兒忽悠蔣妮往最貴的買。

蔣妮才不上當，指着魏卓光常用的球拍牌子問：“這個牌子有沒有藍色的，我想看看。”

“哦，幾個星期前新進了一批貨，我去找找。”

店員忽悠無果，推銷的熱情減半，龜速走進儲物間翻東西。

林司恩趁店員翻東西的間隙，在店裡閑逛起來。

周北岐一夥人進店時，她正彎腰在櫥櫃前看奧運吉祥物。

各種形狀的棉花娃娃被整齊擺放在櫥櫃裡，有福娃、鴨嘴獸、山姆鷹、俄羅斯熊……可可愛愛，看得人心裡軟乎乎。

“咦，那個好像是林妹妹！”

楊子然眼睛一亮，想過去打招呼，被周北岐一個眼刀攔住。

“呲……岐哥，你這眼神也太吓人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楊子然撓撓頭，忐忑收回邁出去的左腳。

周北岐望着林司恩纖細的身影，和楊子然說：“給你個任務，辦成了前幾天你看上的網球拍就是你的了。”

楊子然激動：“還有這種好事？”

周北岐低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楊子然驚訝：“哪個朋友？”

周北岐眉眼一沉，瞪了他一眼。

楊子然反應過來，笑得很是暧昧，“不是我說你啊岐哥，你灑灑水就能将整個店買下來，幹嘛要裝窮騙人家妹子？”

周北岐：“讓你去你就去，别說廢話。”

楊子然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屈服了。

“行吧，我幫你去問問。”

下午店裡隻有服務員和他們幾個人。楊子然做賊似的挪到櫥櫃前，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内個……林司恩學姐……”

“啊？”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林司恩被他一嗓子拉回現實，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楊子然點頭，嬉皮笑臉道：“對。我是一中網球隊的楊子然，你不記得我了啊？”

林司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确實沒什麼印象。

倒是蔣妮聽見聲音走過來錘了楊子然一拳。

“你小子怎麼在這裡。我警告你，别對我同桌動歪心思，不然老娘一定把你揍得鼻青臉腫！”

“哎喲喂，我哪敢動歪心思啊！”楊子然一副被冤枉的模樣，特委屈地說：“我不過是想請司恩學姐幫個忙。都是老熟人了，别整得我像仇人一樣。”

楊子然也是個表演型人才，背地裡天天“林妹妹林妹妹”的喊，現在嘴上一口一個“司恩學姐”，叫得那叫一個甜。

他擺出一副誠懇的姿态，眉飛色舞道：“司恩學姐，我跟你說，事情這樣的。我有個朋友看中了一雙運動鞋，他準備買來送給魏卓光隊長當生日禮物，難繃的是，他最近人太落魄了，窮得隻剩一條褲衩，所以想問你是否願意和他一起拼單随禮？”

當某人說“我有一個朋友”，那這個朋友鐵定就是他本人。基于這樣的想法，林司恩以為實際情況是，楊子然想和她拼單，又拉不下面子和她說實話，所以才拿“朋友”當借口。

她想了想，魏卓光生日，她總要随一份禮。她預算不太多，和楊子然拼單其實也挺好。而且楊子然是魏卓光的朋友，他挑的禮物一定比自己挑的更适合魏卓光。

林司恩彎彎眼，唇邊有淺淺的笑意浮出來：“那我需要分擔多少預算呢？”

“不多，就一百左右，能接受嗎？”

林司恩平時窮得叮當響，好在離職時貓咖發了工資，一百多咬咬牙還是拿得出來的。

林司恩點頭：“可以，就一起吧，賀卡寫雙方名字就好。”

楊子然雙手一合，對着不遠處的貨架喊：“岐哥，成交了！”

站在貨架後邊的周北岐挑了挑眉，從鞋架上拿了一雙價格兩萬八的運動鞋，然後慢悠悠走過來，明知故問：“是誰要和我一起拼單？”

楊子然手往旁邊一指：“是林司恩學姐。”

這個人真是……

林司恩有些心慌，她覺得自己疑似掉進一個名為“殺豬盤”的火坑，可才答應别人的事，她也不想立刻反悔。

她看向周北岐，輕聲說：“是我。”

“哦。”周北岐忍不住笑起來，他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盯着她的臉。盯了半響，勉強扯了扯唇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