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璃音倏然半掀眼皮:“哪個祝先生?”
沈嘉禾:“……就,我和你說過的路上遇到上京趕考的舉子。”
徐成安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将軍還同夫人提過祝雲意?
易璃音淡掃了眼:“你們和這個祝先生好像很熟啊。”
豈止是很熟!
是非常熟!
上過床的那種熟!!
這位祝先生都被您夫君偷偷養起來了!
徐成安腹诽一陣,卻擺手,“沒有沒有,也沒有很熟,将軍和他在城門口就分開了,日後也不會有過多往來的。”
易璃音被逗笑:“我又沒說什麼。”
沈嘉禾動了動唇,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按理說,她不該瞞着易璃音的,可她就是開不了這個口。
這種糾結的感覺就像是……
他娘的,怎麼那麼像在外有了人的狗男人不敢讓原配知道!
“将軍!”外面小厮快步跑進來,“探子送來的信。”
卷丹臉色嚴肅接了信件交給沈嘉禾,連徐成安都本能跪直了身體。
易璃音收住脾氣,讓兩個侍女先退下。
沈嘉禾終于可以将那種尴尬的要死的情緒放一放了,她打開看了眼便冷笑了聲。
“何事?”易璃音問。
沈嘉禾将信給她:“我昨日才到,那位陸大人還真像狗皮膏藥。”
信上說陸敬祯回京了。
一盞茶前,馬車剛過城門。
易璃音沉了臉色:“連夜進京,這麼急?”
徐成安全然忘了自己還跪着,十分興奮道:“要不要屬下今晚潛到他府上,把人擄出來吊城門上一晚上?”
“這裡是郢京,天子腳下,你給我安分點。”沈嘉禾垂目警告他。
徐成安頗感不悅:“昔日在邊陲,山高水遠,隻能由着陸狗在這血口噴人,如今都來京中了,還不能做點什麼也太憋屈了。”
“那便憋着。”易璃音将密信移至一側燭火點燃,“莫要給侯爺惹是非。”
徐成安咬牙:“他必定知道将軍也在郢京,說不定今晚就想着明早如何在朝上迫害您!”
易璃音看向沈嘉禾:“他若明日當朝參你,你别同他吵。”
沈嘉禾深以為然:“放心,我也吵不過他。”
雖然知道将軍這是實話,但徐成安覺得更憋屈了,若祝雲意能随将軍上朝就好了,就他陰陽人的本事,必然能讓陸狗有苦說不出。
徐成安:“?”他不對勁!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主動想祝雲意了!
再說這個時候,祝雲意應該還在挑燈苦讀吧,畢竟他連春闱都還沒考,距離能同将軍一起上朝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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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位于烏雀巷盡頭的小院裡,橙黃燈光幽幽散在暮色裡。
靜谧月色中,青衣道士盤腿坐在屋頂上打坐,烏雲如流水般緩緩自金鈎前淌過,冷白月光瀉了小道士滿身,他将真氣散開,閉眼感受着周圍聲響。
他本是想随東煙一起下地道的,畢竟陸敬祯身上那股明顯屬于無為宗的真氣是怎麼回事他還沒弄明白,奈何師兄非要他留下,說萬一沈将軍再來,需第一時間給陸府報信兒。
等等!
今天來的是沈慕禾?
青衣小道倏地睜開眼睛,陸首輔不是和沈将軍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嗎?
陸首輔今天看沈将軍那溫柔似水的目光是什麼鬼啊!
小道士震驚得兩腿一抽筋,差點沒從屋頂上栽下去!
地道另一頭直通陸敬祯在陸府的卧房。
東煙上去時,正巧見祝管家進來試圖關上地道口,兩人一時大眼瞪小眼片刻。
祝管家盯住面前這張潑猴面具,正要喊人,東煙一把摘下面具:“祝伯,别喊,是我,是我啊!”
祝管家終于收住了喊叫的架勢:“你這面具……?”
“公子呢?”東煙沒時間解釋,發現陸敬祯不在房内便急着問。
祝管家遲疑了下道:“公子出門了。”
出門?
這個時候從陸府出去,便是用陸首輔的身份了。
東煙提氣從地道躍出:“去哪了?”
祝管家搖頭:“公子沒說。”他拉住要出門的東煙,“公子瞧着氣色不好,我問他是不是病了他也不說,這些日子你們去哪了?”
東煙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總不能告訴祝管家公子被沈慕禾強了後身子就一直沒好過吧?
“回頭說,我先找公子!”東煙順勢将面具别在腰上,疾步穿過院子要往正門去,正好見陸敬祯坐在前頭石桌上同兩個侍女說笑。
東煙的步子一收,“公子!”
人不是就在府上嗎?
華服男子微微挺直脊背,聞言回頭朝東煙看來,随即沖他一笑。
東煙倏地愣在原地,總覺得這抹笑容有點詭異。
那人站起來:“東煙啊。”
東煙看着眼前這個本該比自己還高,此刻卻縮水了半個頭的公子,警覺反手攀上腰間佩劍,他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