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甯并未從沈不言眼中看出任何鄙夷和不耐,反而是很快擺好了棋盤。
“你先出子吧。”
謝昭甯手執黑子,小心翼翼在棋盤最中間放了黑子。
如若這是圍棋,那便是天元,除非是最聰明的人或是最蠢笨的人才會将第一顆棋子下在這個地方。
謝昭甯放完棋子,擡頭去看沈不言,沈不言并無任何不耐,而是挨着謝昭甯旁邊的位置放了一顆白子。
謝昭甯這才放下心來,于是開始專心緻志與沈不言對弈。
第一局,便被沈不言殺的落花流水。
但謝昭甯并不灰心,反而是更加專注。
接下來的五局,謝昭甯還赢了兩局。
直到墨書進來喊沈不言,謝昭甯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謝昭甯站起了身,“那我就先出去吧。”
謝昭甯回到房内,沈不言繼續在書房處理事務。
長甯看到謝昭甯回來了,有些欣喜地說到,“姑娘,老太太那邊把姑娘的宋錦送回來了,姑娘可以繼續做了。”
随即長甯像是想到了什麼,“姑娘,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發現春梅是那邊的奸細,我還以為她是個好的,我看她家中實在可憐,父親要将自己幾歲的妹妹賣掉給弟弟治病,我當時還将自己的一些銀錢給了她,我沒想到她會背叛姑娘。”
謝昭甯也知道這件事情,她也很可憐春梅這件事情,當時得知這件事情的事情,自己也給了一些銀錢給春梅。
謝昭甯歎了一口氣,“我們明日去街上采買一些丫鬟。”
國公府送過來的,還有謝府派人跟過來的,她用着總歸是有些不安心。
“翠兒呢?”
謝昭甯突然發現,平時這個時候會在房中叽叽喳喳說着發生的趣事的翠兒不見了。
長甯有些猶豫,“翠兒覺得這件事情是因為自己而起的,所以一直不敢來見姑娘,說是姑娘因為這件事情怎麼懲罰她,她都願意接受,如果姑娘想要把她發賣了,她也願意以此賠罪。”
謝昭甯笑道,“這個翠兒,你跟她說這件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如果她再躲着我,那就真不原諒她了。”
長甯高高興興去了。
這一晚因白日的緣故有些累,與沈不言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後,就準備睡覺。
謝昭甯睡前小心翼翼又給沈不言的胳膊重新換了藥。
胳膊上原來的傷口還是依稀可見,隻是邊緣部分已經結了痂,淡淡的粉色看得出當時的傷口有些深。
兩人相擁着一夜好眠。
第二日,謝昭甯起的有些晚,但是起床的時候發現沈不言也還未醒,于是謝昭甯側着身子,垂眸看向眼前的人。
沈不言的睫毛很長,劍眉星目,睡着的時候卻仿佛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很是安靜。
從謝府嫁過來的時候,謝昭甯想過很多次沈不言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未出閣的時候,謝昭甯聽過很多傳聞。
那一次是沈不言中了狀元,整個上京的人似乎都在讨論,這一年的狀元是國公府的嫡孫,沈不言。
當時的謝譽在晚宴上大為誇贊沈不言,當今的沈不言是聖上欽點的狀元,前途必然不可估量,如若自己能跟他攀上親家,那簡直一步登天。
說着看向眼前的謝昭甯和謝燕,謝譽的視線直接略過了謝昭甯,直接對着謝燕道,“過幾日有瓊林宴,我帶你去,你看看能不能攀上沈不言,就算攀不上沈不言,你在瓊林宴上好好表現,說不定也能相看一個好人家。”
全程沒有提謝昭甯。
那些日子,謝府的資源都往謝燕身上給,無論是各種宴會,還是各種漂亮的衣服,和她這個庶女似乎沒有一點關系。
那也沒關系,她本來就是隻想要自己的母親還有弟弟妹妹過的好一些。
後來又聽說丞相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沈不言,消息種種傳進謝昭甯的耳朵裡,都沒有在謝昭甯的心裡留下一絲痕迹。
因為她知道,沈不言不是自己應該肖想的人,自己應該這一輩子也不會和沈不言有任何交集。
無論沈不言如何優秀,如何深得京中貴女喜愛,謝昭甯自己所要的,幹不過是粗茶淡飯、平安康健而已。
眼前的人風神俊朗,實在是自己以前不敢想的人,可是此時卻靜靜的躺在自己旁邊。
謝昭甯突然有一種荒謬感。
她覺得,甯國公府的環境太複雜了。
複雜地,有些讓她不想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