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芷規規矩矩地跪下，對他拜了拜，反倒讓謝承安不知所措，他下意識伸出手，卻又快速地抽了回去，皺着眉靜觀其變。

“先前臣婦在中秋宴雖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懇請陛下答應臣婦一個小小的請求。”

他倒是忘了這事，自從再次看見她的那眼，他滿腦子都是與她恩愛的畫面，此事确實欠缺，謝承安有些尴尬，她難道把他當成了不懂感恩之人。他穩了聲，解釋道：“這些日子朕忙忘了，該賞該賞，你隻管說就是。”

姜初芷仍然沒有擡頭，她淡然道：“明日是霍夫人大壽，臣婦想借此向陛下讨要一個尊号，送給霍夫人一份大禮。”

謝承安詫異不已，霍府虧待她的事他也聽說了不少，她竟然還能有這份心思。

姜初芷自然不是想要霍家好過，隻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難道是為了霍淮川？謝承安心中不滿，他冷言冷語嘲諷道：“你還真是有孝心，霍家能有你這麼個媳婦，真是天大的福氣！”

姜初芷似是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拜謝道：“多謝皇上誇獎。”

謝承安冷哼一聲，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在太學門時她可不是這般軟弱順從，膽大妄為得很，如今怎麼像是變了個人？真的是為了霍淮川？

“這賞要的不好，你的就是你的，為何要替霍夫人要？”他半眯着眼，眉頭鎖緊，有些恨鐵不成鋼。

“臣婦是霍家的兒媳，臣婦所做一切均是為霍家着想。”

謝承安更加錯愕，他邁下台階走到她的面前，緩緩蹲下擡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的眼睛：“你當真是這樣想？”

姜初芷突然笑了：“陛下以為我該怎麼想？”

空氣突然混雜着些許說不清的暧昧，謝承安微微一愣，仿佛觸電一般将手抽了回來，目光卻仍然愣愣地停留在她的白皙精緻的小臉上。

這紫宸殿是他的主場，他可以把控一切，想着，略有緊張不安的羞恥感漸漸平複，反而讓他覺得刺激心動。

姜初芷此刻是呈跪着的姿勢，因為身長的關系，她擡頭仰望着他，讓他心中莫名的酸爽。

清一色的水色長裙溫婉，渾身上下透露出書香和貴氣，身上散發出好聞的芳香侵入他的鼻息，這身打扮與她這桀骜不馴的性格形成對比，反差誘人，是一隻危險的獵物。

不過，他想來愛征服烈馬。

謝承安忽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脖頸，一下子拽近，這下來得猝不及防，姜初芷眼底迅速閃過一絲慌亂，可她立即整理好情緒，泰然自若地保持着笑語嫣然的神情。

這點微小的變化還是被謝承安捕捉到，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覺得她更加可愛，訓話的語氣也緩和不少：“你我之間的緣分，我還沒仔細和你好好算算，你還敢要賞賜？”

嗓音低沉沙啞，危險又迷離。

在她面前，他不想用“朕”這個字，顯得生分。

一日夫妻百日恩。

“賞罰分明。”她淡淡地吐出四個字，深如潭水的目光變得更加複雜，姜初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自己的倒映。

“好一個賞罰分明！”謝承安忽惱羞成怒，覺得自己被她玩弄于股掌，便生氣地甩開了她那張臉。

姜初芷随即跌倒在地上，半趴着的身子将佳人美妙的線條勾勒得更加明顯，謝承安忍不住連着好幾下上下滾動喉結，直勾勾地盯着她。

與她的目光對上時，他卻飛速逃離。

謝承安站起身，轉身走回堂上，他卻隻邁上了一節台階，就轉過身來直面着她：“既然有了功勞，自然是要賞的，朝中外命婦多年老，來宮中請安的外命婦也少了不少，朕便賜你诰命夫人，名号郡君夫人，至于霍夫人，已經有了稱号，便尊賜稱号國夫人。”

“謝陛下。”姜初芷拜了拜，站起身正想告辭。

哪料卻出現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命令。

“走上前來。”

姜初芷面露詫異，望着堂上那張俊臉的瞳孔禁不住放大，她遲疑了幾秒，還是擡腳往前走。

眼看兩人就隻差一步之遙，謝承安低吼道：“跪下！”

姜初芷發愣，擡頭望着那張冷得叫人發寒的表情，快速地低着頭跪了下來。

謝承安很是滿意，臉上的難以捉摸的意味卻是沒有改變：“擡起頭來。”

姜初芷聽話地仰起頭望着他，心中沒由來的忐忑不安，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他的反常舉動亂了她的陣腳，多年來對他的調查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