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了一下,無言地看向蔣珂,有種想認輸的沖動。
好在蔣珂也并沒有打算繼續刺激他,他隻是又看了一眼陳深,微微笑了一下,告别後直接離開了。
良久,齊理終于回過神來,他不敢置信地問道:“就這麼讓他走了?這是線索吧??就這麼放棄了???”
方數則沉沉地看了陳深一眼,也是十分煩躁:“你問他吧。”
齊理越想越氣,正準備發難時,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深不見了,夥同林淮一起。
這邊,林淮猛地就被陳深拉着手腕溜走了,他雖然莫名,卻沒有掙紮,兩人快步走下樓,林淮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開溜?”
“噓,”陳深将手指貼在嘴唇上,“齊理很煩的,讓他自己冷靜下吧。”
“這個事,你說你有新的思路了,是什麼?”林淮邊走邊問。
“我的新思路,齊理知道了,肯定想罵我的。”陳深說。
林淮反應很快,他覺得不敢置信,卻又覺得陳深肯定是這麼想的:“你覺得賀公子的舅舅是無辜的?他雖然沒有不在場證明,但是真的沒幹那事??”
陳深雖然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肯定了林淮的說法,雖然這個想法是林淮自己提出來的,他仍舊驚愕不已,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跟着陳深來到了地鐵站,剛好此時地鐵到了,因為是非高峰時期,地鐵上沒有什麼人,陳深拉着他來到了幾乎沒人的後車廂坐下。
“可是小男孩的說法呢?他可是指認了賀公子的舅舅,他是在撒謊麼?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撒這種謊??而且的确有證據顯示齊公子的舅舅賄賂了證人的……”林淮的大腦快速轉着,他沒法接受這個說法。
“你說過,小男孩根本沒有被性侵的實物證據吧,因為母親的‘大意’,過了很久才發現。”
“……”林淮看着陳深,他弄不懂他在想什麼,“他撒謊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捏造出這些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相信孩子都是天真無邪的,或者說,有些孩子就算做了錯事也不會覺得自己是錯的。”
“這些隻是你自己的推測而已,”林淮說,“不管是什麼,你都要講證據的。”
“對,的确要講證據,”陳深回答,“這邊,我們沒有物證,證據有兩項,第一是小男孩自己的口供,第二是有目擊者稱看到過小男孩和齊公子都進了同一間房,而過後這個目擊者改口了,疑似賀公子的舅舅花錢解決了這件事,大家一般都認為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但會不會是賀公子的舅舅隻是為了息事甯人而已,直接給點錢省事。”
雖然林淮很想說,不是他幹的他怕什麼,但他卻又是了解這些人的,對于不在乎的事,人不想多花心思也正常,就像他大哥直接把陳深丢到鄉下一般簡單粗暴,假如給點錢就能擺平的話,這點錢也不算什麼,隻是他們也沒想到,過後,小男孩的母親這麼不依不饒,甚至還扯出了命案。
“但這也隻是一種可能,那小男孩那邊的口供呢?他怎麼知道男的可以……我都……”林淮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他也才最近知道男的之間是那樣的,“而且他的驚恐狀态是裝出來的麼?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陳深仿佛知道林淮在想什麼,他笑了笑:“他成長的環境和你不同,他居住的小區很老了,小區居民成分也十分複雜,品行龌蹉的也不是沒有,雖然不知道是何種途徑,但你無法否認他也許是通過其它途徑知道了這種事。”
一切都隻是空口無憑的說法而已,但反過來說,賀公子的舅舅作案其實也是沒有決定性證據的,林淮無言地看向陳深:“那至少有個動機吧,假如他沒有收到性侵,他要這麼說?”
他原本以為陳深會又給出一個答案,哪怕是揣測的,但陳深皺了皺眉,輕聲說道。
“誰知道呢。”
“……”
“你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推測,”林淮偏了下身體,直視陳深,“作為警察,我們有責任保護弱者的。”
“誰是弱者?”陳深問,“假如小孩子撒謊了,成功陷害了大人,那麼孩子還是弱者麼?”
“你這是偷換概念,”林淮說,“疑罪從無,你不該一開始就把人定義為犯人……”說着,林淮突然啞口無言,這話,對于賀公子的舅舅也是通用的,他也不該把賀公子的舅舅做有罪推定了,他看着陳深,兩人四目相對,看着陳深平靜的眼神,林淮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這話……我說的有些偏執了。”林淮還是決定認錯。
“你這麼想是對的,”陳深卻反過來安慰林淮,“你是個有同情心的人,這是正常人的邏輯。”
正常人的邏輯……林淮忍不住問:“那你的邏輯呢?”
“我的邏輯也和你一樣呀,”陳深輕快地說,“我隻是對小孩子不像你一樣有信心而已。”
“……不管怎麼樣,”林淮說,“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證據,你還需要對老高有交代,他不會信你毫無證據的推測的。”
“對,”陳深點了點頭,“假如賀公子和小男孩的說法,我們都沒辦法信任的話,其實還有個人可以問的。”
“你是說那個目擊證人?”
“對,我們去堵人吧。”陳深歡快地說道。
“你知道這個可以随意改口的證人的可信度,沒有比這兩位當事人大到哪去吧?”林淮忍不住問道,“而且我們去哪裡找他?”這個證人雖然早早改口,甚至淡出了警方的視線,但他還是知道這人的,這人就是案發地的一位“少爺”,可以出台的那種。
“關于可信度,我有一個推測,”陳深若有所思,“至于去哪裡找,我們現在不正在去往的路上麼?他現在正在XX寺和女朋友玩呢,說是要參加祈福活動,運氣好也許我們能堵上。”
林淮擡頭,這時地鐵剛剛合上了門,報出了下一站——XX寺,恍惚間,林淮有種這一切盡在陳深把握之中的感覺,這人——
“你是怎麼知道他下落的?他不是離職後下落不明了麼?”林淮審視地看着陳深,這人有時候真是玄乎得厲害。
“當然是微信朋友圈了,”陳深說,他邊說邊把手機朝向林淮,那是一條朋友圈照片,一男一女嘴貼着嘴,背景是XX寺的大門,“他還挺喜歡秀恩愛的。”
“……”林淮盯着這張顯得有些惡心的親嘴照,有種“小賊逃命跳進了派出所”的感覺,“你……怎麼加上他的……”
“謊稱自己是剛入行的新人?”陳深說,“其實他還挺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