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派出所來了個更大的驚喜，之前死活聯系不上的李歡玉的母親居然找上門來了，指導員和陳深接待了對方，林淮站在門外聽着他們的對話，他發現抛開一堆無語倫次的話，李歡玉母親的重點就是李歡玉那套房産如何繼承的問題，要走什麼程序，多久能賣，怎麼賣，需要交錢麼，該找誰。

結束交談後，陳深走出門，發現林淮站在一邊，他看了一眼指導員，對林淮說道：“我們準備帶她去看案發現場。”

“你不先去看看你的女兒麼？”林淮問李歡玉母親，他的聲音毫無溫度。

李歡玉的母親捂住臉，似乎不太能忍受這種提問，又像是躲開視線，她語調尖銳：“我看不了，看了就是殺了我的心肝啊。”

“……”林淮沒有回答，一瞬間，指導員和陳深都覺得林淮的視線冷透了，但是下一秒林淮又恢複了正常，他對指導員說：“榮指導，你待會還要去市裡開會吧，我和陳深帶着去就好了。”

指導員給了陳深一個眼神，讓他注意點林淮，他本來就打算讓陳深一個人去的，因為他有些怕林淮和李歡玉母親鬧矛盾，這個老太太一看就是不好對付，他見得太多了，一旦吵起來大概率會動手打人，就算林淮不還手，各種投訴也是煩人的。

一路上，李歡玉的母親一直在碎碎念，說着女兒的事讓她多麼震驚、傷心，還抱怨了下林淮的态度，林淮沒有理會，陳深倒是随口幾句就敷衍了過去，等到了小區門口，她就不說話了，開始上下打量小區周圍環境，似乎很滿意這個小區。

等到了房子門口，這個老太太的眼睛簡直開始放光了，她不情願地穿上鞋套，等門一打開，她就迫不及待沖了進去，她精明地四處瞅着。

李歡玉這套房子花了不少心思裝修，房間裡各種小擺飾都是十分用心，陽台還有一個兩米高的花架子，上面有幾十盆精巧的小植物，這也是林淮當初一眼就認定房子是李歡玉買的而不是租的，然而這些對于這個老太太來說這些都是沒有價值的東西，她一下就鎖定了房間門。

“隻有一個卧室麼，客廳這麼大有什麼用，怎麼選的……”他聽到李歡玉的母親小聲念了這麼一句，一下就竄到了李歡玉的房間裡，她關心的是床底下還有抽屜裡有沒有其它值錢的玩意。

林淮感覺血一下沖到了他的腦子裡，炸了開來，猛地一股力量将他抵住到了牆上，他冷冷擡頭，卻對上了陳深的臉。

陳深按住了他，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陳深表情平靜，林淮感受着嘴唇上不适的觸感，看着陳深，想從陳深臉上看出什麼情緒。

“噓……”陳深說，“你先出去吧。”

正在猶豫的時候，林淮聽到了李歡玉房間裡傳來的翻箱倒櫃的聲音，他掙紮了幾下，又被陳深按住。

“沒事，受害人房間裡有價值的東西不多，兇手也沒進去過，你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

陳深将林淮推了出去，然後合上了門。

林淮覺得他無法在門口呆下去，他往下走了幾層後，沉默地坐到了台階上，過了會，樓道間聲控燈暗了，他就這樣獨自在灰暗中坐着，仍由晦暗的情緒侵入他的思維。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砰”的一聲，扯回了林淮的思緒，他擡頭，發現一個女人神色慌張地看着他，她腳下是剛剛掉到地上的兩包水果蔬菜，大概是她擰着購物袋上樓，冷不防見到一個人沉默地坐到黑暗中，吓了她一跳。

“對不起，我發呆吓到你了。”林淮起身幫她撿起了塑料袋。

“嗯……啊……”女子将臉頰的頭發順到耳後，又搓了下手才接過袋子，“我今天想鍛煉下身體就沒坐電梯，是還是在調查樓上的事麼？”

“嗯。”林淮點了點頭，突然間，他覺得女子好像有點臉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看到過，不過都在一個小區，肯定還是有見過的。

腳步聲從樓上傳來，一個男人匆匆走了下來。

“沒事吧，琪琪，我聽到動靜……”

看到林淮的時候，那男人愣了下，林淮也認出來了這人是之前幫他查戶籍的那個同事，叫什麼來着？好像姓王？

“沒事，就是漆黑黑樓道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吓了一跳。”琪琪回答。

“抱歉，我稍微走了下神……”林淮問，“你住這裡？”

“她是我女朋友，我們就在樓上的房間。”同事說。

同事和琪琪說了幾句，琪琪點了點頭，先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