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太熱了，黏黏乎乎的。

毛毯斜搭，獅子長頸鹿大象棕熊混作一團，動物園簡直亂了套。

“那個……戚老師啊……”沈雲钊被沙發和戚昀雙向夾擊艱難喘氣，埋人脖頸拱來拱去，“我知道你想毫無保留地表達愛意，但畢竟是接吻不是打架……咱溫柔點兒呗？”

戚昀弓着身子親得也難受，羞怒之下一拳往沈雲钊肩上砸去。松了勁兒，才發現自己全身重量壓在人身上。

“行行行你怎麼親都行，這說了還更暴躁了……”沈雲钊往邊上一歪，手背蹭了蹭嘴角，閉眼傻笑，“勞駕……遞張紙巾。”

擦了嘴，歇了火，歸了位。你看我我看你，陷入短暫沉默。

“咳，你别——”

戚昀：“我沒緊張。”

“不緊張。”沈雲钊快速往他發紅的嘴唇掃一眼，膝蓋再碰一碰，“但……不習慣、尴尬别扭、突然覺得我倆不太熟，對吧？”

“是有點。”戚昀被說中心事，急于求同，“你呢？”

“我也有點。”

“為什麼會這樣？”戚昀慣會自我反思，“節奏真的太快了嗎？”

“我也沒經驗呢……想想昂。”沈雲钊給戚昀倒杯水，看人咕噜咕噜喝下又自然遞回來，他抓着空杯子頓悟，“你看啊，咱天天學校裡公寓裡轉，走的是細水長流日久生情，這突然一下戀愛了，還是細水長流日久生情。可能……缺了點兒情緒上的巨大波動，會覺得不真實？”

“情緒波動？”戚昀思索一番，“可能吧，但我從小就沒什麼情緒波動，也從沒有想象戀愛發生在我身上的感覺。”眼裡是不加掩飾的苦惱，“這該怎麼辦？要麼……再親一個？”

“等會兒再親。”沈雲钊答應了戀愛才想起來追究程序，“哎，你也沒說你喜歡我。”

聞言，戚昀皺起眉。在亮閃閃的期待目光下欲言又止，最後甩鍋憋出一句——“你也沒說啊？！”

沈雲钊盯他一系列反應，樂出聲來。攬着人肩膀往後靠，溫溫柔柔揭穿：“可以親親，但‘喜歡’倆字沒那麼容易說出口，對吧？”

“我不是……我……”

“沒關系哦，雖然沒說，但你臉紅了呢。”沈雲钊手指在戚昀手臂上彈琴，“可能……情緒外露并不适合我們這些又懶又喪的人。哎，要是讓我把情情愛愛挂在嘴邊……确實也怪别扭的。”

戚昀也笑，挨在他肩膀咕哝道：“你挺會給我找借口。”

“我說真的。戀愛不隻一種模式，沒人規定一定要幹柴烈火。親親抱抱不是任務，情侶票更不是催促。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出門買菜回家做飯吃完再看個電影，日常相處就很舒服，你覺得呢？”

“有點道理……”戚昀一顆心蕩來蕩去，手指無意識搓着沈雲钊衣擺，“那就先這樣？慢慢來？”

“慢慢來。覺得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就互相給個信号。穩字當頭，穩中求進，穩中向好，推動戀愛關系高質量發展！”沈雲钊龇着嘴角給戚昀看裡頭那一丁點破皮，“别說，你這猛一下熱情奔放，我還真接不着。”

戚昀瞅了兩眼，認為并無大礙：“那還親不親？進度推到這兒也不好往回倒，沒準兒……多親幾次感覺就對了？”

沈雲钊咽了口唾沫。

“你更有道理！”就要幹柴烈火，就要熱情奔放！他興沖沖壓過去，往戚昀臉上一通掃蕩，“親親親親親！”

熱烘烘像隻大狗。戚昀臉上癢癢卻沒躲避，攬着人後頸仰倒沙發上，忽而擡眼朝他一笑：“明天去約會吧，遊樂場，幾點？”

幾點？早上八點。

鑰匙一撥，沈雲钊哼着歌兒進了門。裝着叉燒鹵肉的打包盒往餐桌一放，人鑽進浴室換上強行同款的毛絨睡衣，趿拉專屬拖鞋回到沙發躺倒蓋被——補覺。

卧室門悄摸打開，戚昀拎着棒球棍出來捉賊，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你什麼毛病？大清早來我這睡沙發？”

打着哈欠，沈雲钊坦蕩提議：“那咱回去睡床？”

“……”戚昀把人薅起來，不由分說丢盡卧室，自己也縮回被裡，留出左邊位置，“九點半的鬧鐘，别吵我。”

沈雲钊哪敢說話，挨近悄悄摸戚昀頭發，深吸一口氣，心滿意足閉上眼。

戚昀卻是越睡越清醒，十分鐘後徹底睜開眼，左手扣右手，思考。

沈雲钊撩起眼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