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下面具,遞給師尊,謝無籌接過。
謝無籌眼睑下壓,修長幹淨的手指拂過這花紋,這面具還帶着宋乘衣臉上的溫度。
這面具很小,巴掌塊大,很快就能看完。
宋乘衣看着謝無籌擡眸,就要将它遞給自己,但還沒送到她的手上,那面具便從師尊手中脫落,掉落在地面。
哐當一聲清脆的聲響,它已然碎成幾半。
謝無籌有些歉意的聲音傳來,宋乘衣道:“無礙,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物件罷了。”
謝無籌定定地看着宋乘衣一眼,随後朝宋乘衣身後望去。
花船外,也跟着很多小小的扁舟,穿梭在湖面上。
老翁站在船頭劃槳,一小孩站在船上攬客。
小孩脖子上挂着個金鈴铛,右手上纏着一串串由花骨朵兒編成的手鍊,左手上挂着個皮袋子,袋子裡全是各式各樣的珠寶钗子。
盡可能地展示花船上的少年們看,希望能招攬生意,但他選的位置不太對,花船這側是暗處,扁舟隐沒在黑暗中,因而生意寥寥無幾。
“既然我弄壞你的東西,我便送你個禮物吧。”謝無籌望着宋乘衣道。
他說完,便朝那小男孩擺了擺手。
宋乘衣望去。
那小男孩察覺到生意來了,十分開心,先朝宋乘衣友好地笑了笑,随後搖了搖脖子上挂着的金鈴,鈴铛發出清脆聲響,那年邁老翁聽到,劃船的手慢慢停下,看小男孩,小男孩對老翁比劃了個手勢,老翁便明白了,操作着舟朝宋乘衣這邊而來。
“哥哥,你想買什麼送給這大姐姐?我這兒什麼都有。”
男孩見人就笑,圓圓的臉十分讨喜。
“能自己串手環嗎?”
“可以呀,稍等一下,我去裡面把花籃拿出來。”
男孩說着便跑向扁舟的篷中,捧着一大盆花骨朵兒出來,“都在這了,可以自己選顔色。”
扁舟很昏暗,隻有一盞煤油燈,那花看着不太清晰。
謝無籌的指尖輕輕劃過,旋即看着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宋乘衣:“有喜歡的顔色嗎?”
宋乘衣的視線在師尊臉上凝了下,眼神中似有探究,但轉瞬即逝,“并沒特别喜歡的顔色。”
“那我便替你選了。”謝無籌并不意外,從中挑選了幾個花苞串起來。
那花苞隻有一個及窄的小縫,在白日中都不太能看得清,更何況此時在昏暗中。
“我為你多點幾盞,燈……”小男孩正準備這般說,下一瞬卻睜大了眼。
那青年微彎腰俯身,白色衣擺拂過水面,水面細紋蕩漾,但衣擺卻沒沾上一滴水。
他的手很極穩,骨節清晰,指尖修長又圓潤,不費吹灰之力便順利地将那幾支花苞全串接完。
随後将最後殘留出來的一點線減去,貼上一個暗扣。
“好看嗎?”
師尊話落在耳畔,宋乘衣看着那落在師尊手心上的一串花手鍊。
那是一條由純白的栀子花苞,花苞新鮮仿佛剛被采摘下來,花瓣兒潔白無暇,一股清幽的香味傳來。
“很漂亮。”她說。
正準備伸出手去接,在即将拿到花環的瞬間,宋乘衣動作微頓起,靈光一閃,睫毛輕動。
她手指向下,撚起那串花苞手鍊,離開之際,指腹仿若不經意地朝師尊的手心緩慢地蹭了下。
謝無籌:……
宋乘衣指腹觸碰到他手心,有一種微癢的酥麻感,仿佛是被蝼蟻蟄了一口。
宋乘衣的神色也十分平靜,除了那動作外,其餘任何動作都克制有禮,與平時無異。
他的眸光閃了閃,随後掌心淡然收回,手指在袖間微蜷虛握。
“這暗扣很難單手扣上,我幫你系吧。”
宋乘衣顯然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她收回了想要把手鍊放入儲物戒中的心,應下:“有勞師尊了。”
宋乘衣看着師尊接過花苞環,上前一步,離她隻有半寸的距離。
師尊身上的佛檀香虛虛實實地罩住了她。
雖然距離很近,但除了腕部的接觸,并無其他任何。
她看着師尊眼眸低垂,将那花苞環繞過她的腕部,穩穩扣上。
師尊的幾縷黑發垂落在她的手臂上,花船搖搖晃晃,那發梢便來回輕晃,掃過皮膚。
師尊的動作并不慢,也隻是一瞬間的事,系好後又後退幾步,拉開到最初的距離。
那發梢如蜻蜓點水般拂過她的手腕,後撤落下。
宋乘衣看着左手上的花環,她的手腕纖細,這純白的栀子花襯的她皮膚更細膩柔軟。
她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看着謝無籌,語氣無不真誠道:“很漂亮,我很喜歡。”
謝無籌彎唇,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在燈光下流光溢彩,那幻化出來的平庸的臉上竟也有了幾分豔麗的色彩。
不遠處,蘇夢妩甜美的聲音傳來,
謝無籌的眸光朝那邊望去,“過去吧。”
他對宋乘衣說道,随後毫不猶豫地前去蘇夢妩的方向。
宋乘衣看着謝無籌的背影,半晌才擡起右手,那赤紅色的手镯上,好感度沒有任何的上升。
宋乘衣沉默一瞬。
花船沿着兩岸慢悠悠行駛,向前駛過情人橋下,又右轉入了蓮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