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遙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無理取鬧，其實按道理來說，普通異性朋友之間的關系因為一些事而發展成這樣，為了保全自己的體面，她應該在謝川開口之前搶先說一句“沒事，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聽”才對，但她做不到。

她确确實實想知道他昨晚到底幹什麼去了，确确實實想知道他和他養父、他妹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他為什麼會不認養父，為什麼不向滿餘街的人解釋，為什麼被打不還手，為什麼會想出那麼多生澀隐晦、令人捉摸不透又憋屈至極的詞語。

她就是想知道他，就是想了解他，就算他不想說，他不主動，他不願意，她也沒辦法放棄。

生氣到這種程度，連句氣話都不敢說，生怕因此将本可以聽到的那些話又都堵了回去。

戚遙在心裡冷笑着，她怎麼也會有今天，實在是完蛋。

戚遙吃下勺子裡的馄饨，擦了擦嘴，起身說：“我吃好了，去收拾一下東西，你吃好了叫我，該我洗碗了。”

謝川沒再回話，戚遙也沒再管他，回房間把自己的化妝品和高跟鞋收拾好裝進包裡，調整了一下情緒，再出來時，謝川已經吃完不知多久了。

他把直播要用的架子和燈串裝好，又将布料和衣服整理好，就等戚遙出來就可以出發了。

桌上的碗筷已經收拾幹淨，他果然又沒叫她。

說她以前是有禮貌也好，是讨好謝川也罷，總之戚遙現在是沒什麼心思再去活躍氣氛了，就讓他覺得自己是本性暴露吧。

反正同事之間本該如此。

“收拾好了嗎？”戚遙問。

“好了，随時可以出發。”謝川說。

“嗯。”戚遙點頭，“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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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要用的東西太多，兩個人打了個車去到烏學九義校，後山欄杆處的洞口太窄，一次拿不了那麼多東西進去，謝川來回跑着搬東西，戚遙則在洞口看守着。

大概搬了有三趟，謝川再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額頭上汗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前額的劉海都被打濕了一層。

戚遙從兜裡翻出一包紙巾，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攔住他的胳膊，遞到他面前。

謝川被戚遙攔住，以為她怎麼了，擡頭一看，正好看見她正一臉冷淡地給自己遞着紙巾，心裡原本有些泛甜，但又想着她還在生氣，搖了搖頭，笑着說：“不用了，謝謝。”

說完就又要彎腰去抱裝衣服的箱子，戚遙“啧”了一聲，皺着眉站到他身邊，在他預備起身之時推了他的肩膀一把，謝川沒想到戚遙會推他，一個重心不穩往後栽倒在一堆衣服上。

戚遙擡腿邁過謝川的雙腿，橫跨着站在他大腿的上方，謝川原本想起身，但戚遙這動作實在是太過引人遐想，他隻能用手臂暫時支撐着上半身，别過頭去不與她對視。

“怎麼不敢看我？”戚遙歪了歪腦袋，居高臨下問，“怕我耍你流氓？”

謝川仍是别過臉不回答。

“呵。”戚遙冷笑一聲，拆開紙巾，扯了幾張出來，彎下腰一點一點幫謝川擦汗。

現在是冬天，戚遙本就怕冷，手的溫度低一些也是常有的事，戚遙知道自己動作不怎麼細緻，但也盡量不讓自己的指尖碰到謝川因出汗而發熱的皮膚，但也正是這一盡量，讓原本多觸碰幾次就能習慣的謝川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防線。

溫熱的汗珠被柔軟的紙巾帶走，身體的溫度卻越升越高，謝川的耳垂燒得厲害，他熱得有些難耐，戚遙就站在她面前，他卻不敢看她，目光所及之處仿佛都有烈火灼燒，令他難以讓視線停駐。

謝川忍得痛苦，面上卻不敢讓戚遙看出任何異樣，他咬着牙，索性破罐子破摔，像平時一樣直視正前方，卻不料視線正好落在戚遙腿間。

他渾身戰栗一下，倉皇從衣服堆裡站起身，雙頰染上绯紅，一句話都沒說，抱着衣服就又跑了。

戚遙看着謝川這逃命的架勢，心裡莫名堵得慌。

她看了眼手上那團被汗水打濕的紙巾，自嘲般挑了下眉，喃喃道：“至于嗎？擦個汗而已，這大白天的，我還能對你怎麼樣？”

兜裡手機震動兩下，戚遙歎了口氣壓下情緒，拿出手機一看，竟是陳昭昭的好友通過消息。

【奶油泡芙】：我已經通過了你的好友驗證申請，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奶油泡芙】：雖然我加了你，但你别指望我能幫你追我哥，也别奢望能從我這裡聽到什麼關于我哥的消息。

戚遙看着陳昭昭發來的消息，不由得又深吸了一口氣。

按照她以往的脾氣，收到這種消息，她不但不會回，而且肯定反手就是一個拉黑删除。

但當今天她在和陳昭昭的聊天對話框裡平靜地回複“OK”的時候，戚遙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她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