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遙擦幹淨桌子，一擡頭就對上賀瑩的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心虛地咽了咽，說：“你幹嘛？”

“我能幹嘛？”賀瑩保持姿勢沒動，“我隻是沒想到你戚遙也有今天。”

“不過你真的很奇怪哎。”賀瑩放下手，認真問道，“這按道理來說，你意外撞見喜歡的人和異性出去，多多少少都該吃點醋有點情緒的吧，你怎麼是這個反應？”

戚遙心虛地清了清嗓：“昂，可能我并不喜歡他吧。”

“不可能。”賀瑩皺着眉思考一會兒，“或許你的心虛就是吃醋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服務員把馄饨送上桌，戚遙道了聲謝，往碗裡加了些醋，回答道：“這才叫吃醋。”

“懶得說你，有本事你就一直别承認。”賀瑩将自己那碗挪過來，沒再搭理戚遙，埋頭吃着馄饨。

戚遙見賀瑩這樣子，沒忍住笑了一下，也不再說話，埋頭吃飯。

兩個人吃飯速度差不多，約莫十分鐘後，戚遙掃碼付好錢，站起身來拿箱子準備離開，對正在擦嘴的賀瑩說：“東西拿好哦，要走了。”

“昂——”賀瑩剛做出一個口型，嗓子都還沒開始發聲，就聽見從身後傳來一聲大叫。

店裡的人都被這動靜吸引了注意，齊刷刷看向店門外人行橫道上站着大吼大叫的一個中年男人。

“我靠，這是在幹嘛？”賀瑩背對着街道，扭着頭朝身後看去，正好瞧見那男人一耳光扇在一個背影看上去大概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臉上，聲音幹脆清亮，隔着老遠賀瑩都覺得自己的臉隐隐作痛，偷摸走到戚遙旁邊挽着她的手，悄聲問道，“戚遙，咱們還走得了嗎？”

戚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賀瑩覺得奇怪，搖了搖戚遙的胳膊，又問了一遍：“戚遙，我們待會兒走吧，我有點害怕。”

戚遙皺着眉看着前方，仍舊沒有回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賀瑩一時有些生氣但又有些擔心：“戚遙，你怎麼了？吃瓜也沒必要這麼……”

“謝川！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對我們不管不顧了是吧！你别忘了當初是誰把你撿回家，是誰砸鍋賣鐵養你長大，又是誰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供你讀大學！”

那中年男人的聲音極大，這一嗓子吼出來，連着一條街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謝川？”賀瑩比戚遙矮一個頭，用力墊起腳尖這才能越過鋪子門口圍着的那一圈路人看到站在圓中心的主角，兩男一女，剛才挨打的那個年輕男人轉過身來護住身後的女生，賀瑩拍了一下腦門，“還真是他……”

戚遙察覺到賀瑩向自己投來的目光，但她心裡也糾結混亂得很，暫時沒法給出答案，不如不回。

“怎麼回事兒啊？你倒是說清楚啊，咱們也好給你評評理。”一個路人說。

“就是，這大冷天的，穿這麼個破襖子就出來了。”另一個路人點評完那個中年男人，又轉過臉來打量謝川，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道，“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哦……”

“我靠這什麼人！”賀瑩在一旁憤憤不平道，看了眼戚遙，不明白她到底在等什麼，問，“戚遙，我們出去幫他吧？”

戚遙按住賀瑩的手，有些為難：“别去。”

“為什麼？”賀瑩不理解，“你看那人多會演，明明剛才打人的時候那麼大力氣，罵人聲音也那麼大，現在裝可憐裝得我都快信了，看謝川那樣子也不像是會為自己辯解的樣子，隻有我們能幫他了。”

“再等等吧。”戚遙皺着眉，“我總感覺，他不一定想讓我們知道這些事。”

“什麼！”又一個路人的聲音尖銳地打斷二人對話，戚遙轉過頭去，見一戴着帽子的大叔揣着手大聲問道，“你養他長大，現在你生病了，他不但不付醫藥費，連照顧你都不肯？豈有此理！”

“不是的！”謝川身後的那個女生終于忍不住開口，“不是的，你們都誤會我哥了，他沒有不付——”

“你給我閉嘴！這哪兒有你說話的地兒！”中年男人指着女生兇神惡煞地大步沖過來，擡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周圍的路人見狀表情各異，但沒一個上前阻攔，謝川連忙将女生護在身後，眼看粗粝的巴掌就要再次落在他臉上，謝川不願掙紮閉上眼睛等候發落。

不料想象中的痛感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重物砸到□□的悶響和男人吃痛的叫罵聲：“我草你大爺的！這他媽的箱子！”

一陣清冷又帶着幾分霸氣的女聲在他身旁穩穩響起：“我的，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