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寒認真思索了一下,大概從姜鶴在他面前宣布了自己的性向,并且嚴肅地要求要絕交那天起。
他跟姜鶴之間,便隔了一道無形中的空氣牆,勉強維持着搖搖欲墜的友誼,但實際上兩個人都在彼此面前設下雷區,潛移默化地暗示着對方,不要輕易地跨越過去。
溫亦寒特意去了高中對面的街巷,買了姜鶴最愛吃的魚皮馄饨和粉蒸蟹黃包,還給姜氏夫婦也買了不少,準備叫出租車回去。
結果途中接到了一通電話,等人回到姜家時,整個人徹頭徹尾換了一種氣場,完全沒有晨跑時的輕松洋溢,更多是一種秘而不宣的陰沉。
恰好這種陰沉感,被揉着一雙熊貓眼的姜鶴看得真真切切。
溫亦寒大約是想硬擠出一點笑意的,不過實在笑不出來,而是冷着嗓音招呼道,“鶴鶴,來吃早點。”
姜鶴的心重重砸擊向地面,被摔得七零八落的。
完了,真的完蛋了。
姜鶴不停在心底腹诽。
——亦寒一定是琢磨透了,發現我昨晚那種騷浪賤的模樣,其實是在勾引他,打他的主意。
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溫亦寒現在一定惡心壞了吧?!我還有什麼補救辦法,能先把這茬子糊弄過去!
救命呀救命呀救命呀!
姜鶴的臉色寡白得厲害,連手指尖都開始沁出寒意,呼吸逐漸困難。
直到他聽見,溫亦寒與從廚房走來的王婧對話。
溫亦寒很抱歉說,“京城那邊有點急事,恐怕我現在就要走了。”
王婧表示吃驚之餘,也明白溫亦寒的事情更加要緊,連聲說,“時間很緊嗎?要不要先吃了早點再走?”
溫亦寒匆忙看了姜鶴一眼,姜鶴仿佛沒有長耳朵似的,徑自蹲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翻開滾燙的外賣盒,用筷子不停再裡面攪動。
原本溫亦寒打算叮囑一聲小心燙的,不過時間緊迫,他隻跟姜媽道了歉,還說姜鶴早念着回家,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讓他在家多住幾天。
王婧要幫溫亦寒回房收拾東西,被溫亦寒拒絕了,他速戰速決,提着簡單的行李箱下樓,身上穿得已經是正經規整的三件套式西裝。
他想摸一把姜鶴的頭發,叫他在蘇城玩得開心一點。
姜鶴直接撇開視線,徹底沒有與他目光交流的功夫。
溫亦寒隻好說,“房車什麼的不用擔心,會有租賃公司的上門取走。”
姜鶴的半張臉藏在胳膊裡,臉色徹底沒了血氣,顫抖着嘴唇說。
“哦,知道了。”
是屬于兄弟之間正常交流的語氣,再也不會有更多的情緒摻雜其中。
大概,永遠也不敢再帶着試探的目的,稍微跟竹馬用旖旎的語調對話了。
溫亦寒走後,姜鶴在家悶頭睡了兩天,從始至終沒有接到對方的任何電話。
頂多是一句【平安抵京,毋庸擔心。】的信息。
姜媽姜爸權當他是自由散漫慣了,也沒怎麼在意,再說哪一個回家的孩子不是喜歡整天窩在家裡睡懶覺?
沒什麼差别。
姜鶴最終還是被工作室的家夥們連環轟炸,才給催回京城的。
回到京城也才隔了十天光景而已,結果他的手搭在自己家大門的密碼鍵上,感覺居然十分抗拒。
腦子裡反複徘徊着一句話。
——叫你再騷,這下真的好了。
姜鶴做足了心理建設才輸入密碼,推門進家,結果發現早回京城的溫亦寒,似乎根本沒有回家來住的痕迹。
家裡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回來還是什麼樣子。
姜鶴愈發不感相信自己的直覺,丢開行李箱,從一樓快速跑到二樓,來回轉了一大圈,終于确定。
溫亦寒真的沒有返回這家,家裡空落落的,沒有屬于溫亦寒的氣味,連溫亦寒的人毛都沒落下一根來。
幹幹淨淨。
媽的!
姜鶴一腳踹向行李,原本裝得滿當當的皮箱拉鎖炸開,撒了一地的特産。
全是姜爸姜媽的心意。
害得不孝兒子姜鶴瞬間紅了眼睛,好幾年沒怎麼掉過眼淚的淚腺說崩就崩。
“這都什麼情況啊!”姜鶴一屁股坐在地面,空張着嘴巴大喘了幾口氣,胸口徹底被憋悶堵塞到窒息,眼淚珠子一顆顆成串往下掉,委屈糊了一臉。
“溫亦寒!我再不勾引你了,你回來,我們還當兄弟,成不成啊!!”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