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鶴假如沒有對溫亦寒存着心思，聽見親爹如此一針見血的評語，一定會快速反駁回去。

可惜他内心有鬼，回複得也避重就輕，“其實老爸你早就知道亦寒的學習比我好，能力比我強，現在還拿我當作女兒比，大概還是你自己可惜我不是個女兒，能幫你拴住好女婿吧？！”

姜樹仁摸摸他的頭笑說，“你這嘴倒是越來越刻薄了，真是說不過你。既然提到結婚的事情，來吧，跟爸爸彙報一下，最近有沒有遇見喜歡的小女生？”

姜鶴小得意的神情立刻黯淡三分，包括溫亦寒也是。

隻有姜樹仁興趣盎然問，“打算什麼時候帶女朋友回家？學習上你是比不過亦寒的，那能不能再結婚和生孩子這件事情上，稍微節奏快一點？”

與溫亦寒遞出一抹溫和的笑，“鶴鶴以前一直對于自己是弟弟的事情耿耿于懷，現在給他一個争當第一的機會，亦寒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溫亦寒僵硬地接了這句話，“這......”

俗稱能言善辯的舌頭，居然在此刻卡了個死殼，吞吞吐吐起來。

姜鶴則一點也不畏懼，“咱們姜家是有王位要繼承？不過是區區幾十億的家産而已，至于現在就開始給我壓力？”

撂下狠話，姜鶴轉身就走，完全沒有給親爹留一點臉面。

氣得姜樹仁手指戳動，半晌接不上下一句話，終道，“這孩子究竟随了誰？什麼叫區區幾十個億？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跟菜市場講價一樣簡單？”

溫亦寒深知内情，知道姜鶴還沒有跟家人面前出櫃，此刻的眼尖嘴利，全部是内心的慌張造成的假象而已。

不由幫忙打了馬虎眼說，“鶴鶴還小，再說等到了時候，肯定不會讓您和姜媽失望的。”

溫亦寒幫忙圓的謊，連他自己都認為是沒話找話，十分滑稽。

姜樹仁果真笑說，“什麼還小，他難道不是跟你一樣大？”

“要不然說人比人，氣死人呢，嗐。”

兩人又扯到京城的未來的發展上，有來有回地讨論了近一個小時。

姜樹仁能看出溫亦寒胸有成竹，一點也不像是僞裝出來的，心裡當即考慮了一下姜鶴的提議。

十幾個億肯定是開玩笑的，幾千萬的投資還是能拿得出手。

溫亦寒結束談話，雙手揣兜，步履輕松地返回房間，走廊裡遇見端着水果盤的王婧。

王婧瞧他一臉春風，不由問道，“看來跟你姜叔談得挺開心？”

其實并不是。

溫亦寒是因為準備去捉弄一下被親爹氣跑的某人，所以心情愉悅的。

王婧以為自己了然，順手把果盤遞給對方，“好幾年沒回來，喏，蘇城的冰荔枝和冰楊梅，殼子都剝幹淨了，饞不饞？拿去跟鶴鶴一起吃吧。”

溫亦寒更是高興，端着果盤與王婧道一聲晚安。

話說，他以前總是通過自己家的窗戶，遠遠地看過姜鶴卧室的窗戶。

大大的一扇窗，偶然會冒出青黛色的一片人影，雖看不出什麼具體的喜怒，卻在溫亦寒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過姜鶴的肢體眉眼。

今天正好看看，小竹馬每晚在卧房裡，都在偷偷做點什麼？

所以溫亦寒以端着果盤為借口，并沒有敲門，而是悄無聲息地推開屋門。

一股淡香清爽的夜風，順勢湧來，拂過溫亦寒猝不及防的眉眼，有點迷了神志的錯覺。

屋内的光源暗然，疊加着屋外的自然光，使得一切觸眼可及的光景籠起一層薄霧似的。

姜鶴安靜地站在月光之下，悠悠蕩蕩的窗簾将他的肢體掩蓋了大半，反倒使人的視覺全部集中在他修長的後頸上。

無需贅述，姜鶴從小白淨，尤其是在瑩瑩蔚蔚的月幕之下，仿佛隐藏在紗簾中的那節頸子，是煙雨天濕度奇好，汝瓷燒出的天青色釉，性感修長的脖頸後泛起來粉，一直溫柔地延伸進了光裸的背脊線，湊成明暗交接的綿延起伏。

姜鶴背立在月白一般的霧霭中，瞬間便擊中了溫亦寒的某個位置，使得某人大手一哆嗦，滿盤子的冰荔枝與冰楊梅，紅彤彤的豔，油潤潤的白，紛紛滾了一地。

“該死。”

溫亦寒心髒慌亂，也來不及打開室内燈，而是摸着渾然的光線，彎腰去撿地面灑落的水果。

等他撿完最後一顆，才聽見小竹馬軟軟地笑了一聲。

“笨死了你。”

溫亦寒總愛跟姜鶴開各種玩笑，姜鶴也總愛罵他雙重人格。

此刻的罵聲也是真切的，似乎還帶着幾分揶揄，然而月光似乎有種折射的魔力，姜鶴的尾音也延得軟綿綿的。

溫亦寒居然面紅耳赤起來，他覺得這是因為自己手笨，被無情嘲笑後的副作用。

實際上。

隻有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沒臉看自己的竹馬。

溫亦寒的褲子變緊了，很緊很緊，緊到他隻能用膝蓋支撐地面，強行做出半蹲的姿勢，才能掩飾忽如其來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