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鶴自嘲笑笑,對章一航說,“章子,今天就不要收拾了,我狀态不好,你也不要耽誤時間,盡量早一點回家休息吧。”
章一航瞧他面無血色的模樣更甚,提議要送他回家的話馬上脫口而出。
姜鶴的電話無端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姜鶴像是直接忽略了對方的存在,極其迅速地接通了電話。
電話是林默打來的。
天知道姜鶴是什麼時候存下了林默的電話,作為溫亦寒的私人秘書,這世間絕對不會有誰比林默更加了解對方的動态。
姜鶴跟林默定好了見面的位置,對章一航更是熟視無睹道,“我有急事要出門,你快點回吧。”
三言兩語打發了對方,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工作室。
害得章一航的關心直接落空了。
姜鶴現在根本無心管誰,任何一個人都不如溫亦寒重要。
事到如今,說什麼要忘記那個男人?
姜鶴的決心一直都僅僅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驅車提前五分鐘趕到京城的護城河畔,期盼着林默能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
事實證明,林默是個十分守時的人,五分鐘後準時來到約定的地點。
姜鶴看見高大的男人身着貼身的風衣,從車子上下來,已經迫不及待地撲上去扯住對方的衣袖,劇聲催道,“溫亦寒呢?你是不是要跟我說溫亦寒的事情?”
林默十分錯愕。
錯愕的點在于姜鶴為什麼想知道什麼似的,見面第一句就是關心溫亦寒的情況。
林默一向溫潤有禮,圓滑且内斂,但也沒有推開姜鶴的揪扯,平淡解釋,“不是。”
不是就不要随便約我。
姜鶴甩開袖子,轉頭要走。
被林默一把拉住,跟姜鶴兩人争奪了幾下,搬過人的肩膀,迎着湖面的月光與路燈的熒光,看清姜鶴的臉上挂滿倔強的淚痕。
“你哭了?”
林默與姜鶴認識的時間并不算長,從溫亦寒被溫家接回京城到如今,七年時間能見面的次數也并不多。
然而姜鶴這樣一個喜形于色又内心純善的人,總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起初,他以為姜鶴跟溫亦寒屬于那種難以啟齒的關系。
畢竟溫亦寒對姜鶴的貼心照料,在外人看來,完全屬于超出朋友範疇的無度寵溺。
若說是兄弟,又比兄弟更加深厚黏膩。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林默很聰明,問,“你知道了?”
這句話落進姜鶴耳中,仔細咀嚼,慢慢回味,完全是在判死刑的人面前擦拭槍管,安裝子彈,又調試射擊距離。
完了。
這件事是真的無疑。
姜鶴恨道,“這不需要你多管,既然被你發現,你隻要告訴我,亦寒現在的情況就行。”
林默如此成熟的一個人,居然蓦得笑了一聲,不知是何用意,轉瞬又改了語氣。
“溫副總不太好。”
大概這句話所囊括的概念不夠具體。
林默說,“溫少爺現在已經不是溫副總了,大概,再過一周時間,他會被送去F國,這輩子都不能回來。”
看來是真的!
看來是真的!
姜鶴即使再單純,也能想明白這幾句話的意思。
溫亦寒被發現不是溫家的親生孩子後,溫家是絕對不可能把如此私密的事情昭告天下,隻能選擇一條更為顧全大局的方法,把溫亦寒秘密送去其他國家,對内則說将他派遣去了分公司之類的。
總之,溫家打算采取冷處理的方式,将溫亦寒這個人悄悄抹殺掉。
不能說夠狠,但絕對能保證溫氏集團的利益不遭受一丁點兒的損害,是退而求其次的好方法。
姜鶴非但想得明白,還直言不諱地分析給了林默聽。
現在他什麼也管不了,更不想管林默為什麼大半夜地約自己見面。
他的腦子裡充斥着溫亦寒的事情,滿滿得快要爆炸了。
姜鶴說,“我需要你幫我,我要見亦寒一面。”
林默淡道,“沒有必要。”
姜鶴冷笑一聲,“我現在可是豁出來,什麼都敢幹,假如你不幫我,我就去跟溫爸爸攤牌,說是你把這件事告訴的我。”
破罐子破摔的做法,他也會。
林默大膽地打量他氣鼓鼓的表情,忽然更冷地笑了一聲。
“你對自己的竹馬還真是情比金堅。”
姜鶴心頭一擰,“你胡說什麼?”
林默改了話鋒,突然提出了一串問題,“姜少爺,我現在挺好奇的,你跟溫亦寒之間的感情是好,然而那是建立在溫亦寒是溫家少爺的基礎上。”
“現在他被發現是假少爺,而且溫亦寒如今身份尴尬,有可能是管家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某個人的私生子,或者是完全見不得光的角色。”
“即使這樣,你還願意繼續跟他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