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望着結冰的黑河,風吹來的方向夾雜冰碴,沉默與絕望不斷蔓延。
油物站在魔族最高處遠眺,聽着手下傳來一個個壞消息,死死攥住手中刀扇扇柄。
純狐卿……
一個狐族少主……
放下尊嚴,周旋在他們之間賣色。
接近他們三個隻為取得寶物,用的還是下三濫的美人計!
枉他這麼信任他,竟落得如此下場!
扇柄被掐斷,卻沒有掉落。
開鑒隻是第一步,在未找到明君之前,不過是一面鏡子。
魔族還有機會。
他要他……
要他付出代價,要他後悔,要他……完全臣服在自己身下……
“盯着仙族動作,看他們開鑒之後去哪!”
“可是……人手不夠……”魔族下屬為難道。
上次它們攔截純狐卿等人損耗巨大,一艘船炸掉魔族三分之二數量。仙族雖然不如魔族地盤大,但魔族手拉手也隻能繞半圈。加上仙族有下凡曆練的仙人,這種情況,根本盯不過來。
“要如何增添族群,還用我教你們嗎!”油物差點把刀扇砸手下腦袋上,但一想到這是純狐卿唯一留下的物件,又死死握住,“去人間挑起戰亂!傳播疫病和饑餓,接下來還用我說嗎?!”
“是……”下屬連忙去做。
醜□□和蛇蠍魔物生前說過魔族動作過大容易引來其他族群圍剿,但現在顧不得了,魔族危在旦夕。若是任由純狐卿他們找到明君,人鏡合一之時,就是魔族滅族之日。
天邊閃過雷電。
永夜之城瞬間亮如白晝。
似是在宣告刻不容緩。
蛛網從雲層中回攏,從永夜回到永晝不過眨眼睛。
淩厲風雪盤旋擴散将近半個時辰才有緩和的迹象。
三人抱着柱子一頭一臉的雪。
好不容易又等半個時辰。
程曜摸了下臉,從自己臉上扣下一大塊透明的冰晶面具。
她震驚地看着,臉被凍僵做不出任何表情。
這塊薄薄的面具卻融化得很快,“吧嗒”一聲從指尖融化,掉在地上碎了。
風雪漸停。
三人互相對視,都看到對方滿頭白雪,不由得想笑。
再加幾條皺紋她們就可以看到彼此年老時的樣子了。
此時。
祭壇上白光随着風雪也減弱不少。
法陣旋轉消失,冰雪消融,水色蔓延。
一道閃爍白光徐徐升起。
三人皆看到仙鑒升值半空中,原本漆黑無光的鏡面變得光潔如新,從中映出周圍景象,一抹模糊不清的人影如雲似霧。
他們眯眼想要看清鏡子裡的人影,下一刻,人影消失。
鏡子落下,立在石柱上。
純狐卿背影搖晃,忽而聽到一聲焦急的嗓音:“師兄!”
話音剛落,純狐卿向旁歪去。
在他身下,豔紅法陣黯淡下來,随着冰晶消失變成一汪血水。
他塞在尾巴堆的假裝還有第九尾的尾巴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一條尾巴。
九尾變七尾。
驟然失去兩條尾巴,他支撐不住,倒在血泊中。
“純狐卿!”
意識消失前,他聽到甯野在喊自己的名字。
但是他好累,眼皮沉重。
睡一會,就睡一會兒……
他想。
一雙熟悉的手抱住他。
純狐卿扛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徹底昏睡過去。
程曜看看純狐卿,忙伸手去探他鼻息:“完了,死了。”
甯野吓得也去探。
“……”師弟默默把從師尊手裡捎來的仙丹遞給她們,“一日三次,補血補氣,他絕不能再動用大法術,不然第七條尾巴也保不住,人形也難以維持。三日後,我們仙族掩護你們離開此地去找明君。”
“這麼急嗎?不能再歇幾天?”甯野去看純狐卿結痂不久的手掌,在摸到對方比冰雪還冷的手時莫名心疼,“他都這樣了,通融下?”
對方搖搖頭,“不行,這是師尊們的意思。我們不能背上因果。”
說罷,這倒黴蛋就要禦劍飛走。
甯野一把拽住對方褲子,吓得他死死抓住自己褲頭:“打個商量,三日不能再延長的話,能不能多給點藥?”
倒黴蛋:“……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我要一馬車。”
聽聽她說的這是人話嗎?
倒黴蛋剛要拒絕,就見這人沒臉沒皮地纏上來拉住他的腰帶:“一馬車沒有,一筐總該有了吧!”
“……”
一盞茶後。
程曜目瞪口呆望見甯野扯着倒黴蛋褲子飛遠,去拿仙丹。
不是,這也是可以的嗎?!
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
裴司用帕子吸取純狐卿流淌在地上的血水後擦在眼裡。
涼意刺痛眼球。
他不敢動作太大,走到仙鑒前去看那黃色的鏡面。
清晰的鏡子裡映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再想仔細去看,人影再次消失。
裴司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