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妖力凝聚出火石。
弓箭拉滿,隐約傳來斷裂聲。
随着銀箭落入魔物堆中,霎時燃起一簇小火苗。
銀黑狐覺察到它們要跑,忙舉起一顆酷似寶珠蘊含仙力的珠子大喊:“寶物在此!”
魔物聽到他這聲喊叫,瞬間沸騰,沖得更猛。水裡魔物也被仙族氣息吸引,拼命往船上扒拉。
船身搖晃,随着魔物增多,一半船身浸入水中,眼看就要沉底。
火勢落入船上木桶附近,點燃附近存放枯草,逐漸爬上木桶。
魔族腳下,一條泡過油的棉繩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下迅速燃燒。
銀黑狐眼角餘光瞄到火光閃動,手中珠子朝腳下用力丢擲過去。
甯野接受到信号,猛地伸手拽住銀黑狐後領,把他夾在腋下,運起輕功腳踩繩索,往第二艘船上飛去。
結界眨眼間消失。
魔物也緊随她們的步伐追上。
“我要割斷……”
銀黑狐拿着匕首,話還沒說完,繩索震蕩地不像話。
魔物們紛紛哄搶珠子,根本沒注意到船上的異樣。
“快過來!”程曜急得大喊。
所有妖族面帶驚恐,站在甲闆上朝她們大喊。
腳底下。
最後一隻妖族爬上船,連接第三艘船的鎖鍊被抛出。
刀刃割斷繩索。
失重感襲來。
甯野俯身拽住麻繩,手腕轉動,使之在自己手臂上纏繞加固。
巨大爆炸聲轟鳴如雷。
身後熱浪撲來,火光乍然亮起。
黑河山從未如此亮過,亮得刺眼,亮地令人心驚。
火光将魔物吞噬,無數殘肢斷臂從身邊飛過。
細碎餘燼亮着火苗往上舞去又随着雪花落下。
純狐卿眼中再剩不下其他。
眼瞳緊縮,心髒驟停。
連呼吸也就此停止。
火光中。
兩根繩索蕩下。
銀黑狐尖叫着,扭曲着,随着她從半空中落下。
“嗷——啊——”
變幻的嚎叫聲作為背景音,少年衣擺獵獵作響,猶如黑鷹撲食急速下落。
一聲爆炸過後,又接連傳來兩三聲悶響。
黑煙滾滾。
濃重肉腥氣和火藥味彌漫。
魔物被炸碎的内髒猶如流彈噴射,濺起的水花噴了她們滿身。
甯野腳尖點在船身中,彎曲膝蓋以作緩沖,順勢把扒拉在船身上的魔物踩回水裡。
繩索在銀黑狐割斷之時就被妖族們拉住。
見她們無事,裴司趕緊讓妖族使力把她們拉上來。
程曜見純狐卿因為太過緊張而變得呆滞,搖搖頭,直接拍他後背:“回神了,有驚無險。”
純狐卿這才回神,趴在船欄上和其他妖族一起把繩子拽上來。
火光熊熊。
在引爆第三艘船後水面魔物明顯減少一半多。
甯野被七手八腳拽到甲闆上,還沒把夾着的黑狐放下,雪松味的白團子已經迫不及待抱住她。
周圍妖族們目光灼灼,露出八卦的笑容。
裴司微微轉過臉,嘴角有一抹淺淡的笑意。
隻有程曜,呲着個大牙,大喇喇地站那看。火光映照在她牙上,光看到那口閃閃發光的白牙了。
甯野忍不住朝她翻白眼,又對現在的情況頗有點不好意思。
此時無聲勝有聲。
水聲潺潺。
燃燒聲漸行漸遠。
溫熱的液體沿着脖頸流下,濡濕衣領。
見純狐卿半晌不擡頭。
應該是羞的。
程曜這才說:“咳,别看了,還有魔物沒解決完呢。”
一句話把衆妖拉回現實。
兩艘船身上還沾着跟福壽螺似的魔物。
趁着還能看到,趕緊解決了吧。
不然今晚沒得睡。
衆妖散去。
程曜拉着裴司走開。
船頭頓時隻剩他們。
甯野摸了摸他的頭發:“别哭了。”
純狐卿濕漉漉的臉頰蹭了蹭她的肩膀,這才緩緩擡起頭,眼中水色彌漫。他眼眶通紅,似染了胭脂,在遠處火光映襯下愈發明顯。
“你别再涉險,别再讓我先走了。”他語帶哽咽,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這裡疼。”
純狐卿從未想過愛上一個人會如此為對方提心吊膽,忐忑不安。
她從那處船上躍下之時,他真恨不得和她一塊跳下去。
若是她出事怎麼辦?
純狐卿不敢想。
這個念頭剛起,他雙眸發熱,竟又要落淚。
甯野想的卻是……
她就知道這個戀愛不能談!
瞧瞧,影響工作狀态了吧?
“不哭,我是有分寸的。”她耐着性子哄他,“不然我也不敢這麼做。”
“我不管,你以後……”純狐卿話還沒說完,手上摸到陌生的毛絨觸感。
他機械性低下頭。
回過神來的銀黑狐尴尬笑笑。
他也不想看兩人在他耳邊說情話啊啊啊啊啊!
“……”甯野默默松手。
銀黑狐從二人手臂下鑽出,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