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院的學子疏散後,院門出現馬車,幾道身影擁簇着紫服吏部尚書鐘珂。
鐘珂回過身來,精神矍铄,面色紅潤的說道:“諸位辛苦了。”
身後的人連忙擺手:“不辛苦,不辛苦,鐘尚書才是費心費力,要說辛苦也該是您,我們充其量就是個打雜的。”
鐘珂臉上笑意更深了,本來這科舉之事輪不到他們吏部,但今年太子跳過禮部直接将此重任交給他,如何不讓他暢快。
這就是變相的向衆人說他這個吏部尚書頗受儲君器重,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朝中有哪個不是人精,除了那幾個清高的,剩下的哪個不是登門道喜,附和谄媚于他。
這可讓他狠狠的長了面子,這些時日面帶紅光,走路都擡頭挺胸。且科舉之事向來是個撈油水的好差事,紙條一收,金銀流水般往府裡湧。
鐘珂仰着頭:“話可不是這樣說的,沒有諸位的幫助我也不能如此順利的開展,将科舉之事辦下來。待我一會兒向太子複職,必定為衆位美言幾句。”
衆人面露喜意:“我等在此多謝鐘尚書。”
鐘珂心滿意足坐車走了,他得入宮去朝太子複職,學子的考卷已經交由吏部其餘人送到。
偏殿中,李恪正處理雜事。
他扔開一本奏折,剛想伸手拿下一本,手還沒觸到就伸回來,揉了揉太陽穴。
福祿見他一副煩心樣兒,上前替他揉:“殿下,要不出去走走。”
“劉岩松那怎麼樣了?”李恪嘴中的劉岩松是禁軍統領,也是那日重華宮失火時被問責的人。
福祿緩聲:“劉統領還在查。”
李恪哼了一聲:“再給他三日他都查不出來。”随後歎了口氣,拂了福祿的手去,“當日也是氣昏了頭,得虧母後遺留的物件多半都被孤搬到了太子府。”
福祿抿嘴失笑:“殿下和善,劉統領自不會多言。”
李恪想了下:“他現在怕是急死了,說出的話總不好收回,看看吧,索性離三日還有一日,看明天他能給孤說些什麼。”
福祿又道:“殿下寬厚。”
“總不能真把人革職了,他們劉家也是忠義之家,不像朝堂上那些個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奸猾之輩。”李恪對于朝中任職的大臣都有一套認知,隻不過現在不能動罷了。
“梁溫那邊如何了?”李恪想起她來,去了些許時日了,也沒多問過幾句。
“梁縣令離開衢都了,您已下令讓各州刺史配合,南方依靠孫氏的商戶基本都散了,投靠了徐氏,再過些日子梁縣令就該回來了。”福祿這裡一直都有信遞來,本來他應該逐一說給太子,但近些日子事情太多,太子便說将此事先放放。
“嗯。”對于李恪來說,科舉與幽州反叛之事比梁溫建商會重要多了,權衡利弊之下,自是要緊着重要的事。
況且梁溫将此事辦的很好,還有徐家,未被抄家之前徐家也是清流之輩,後來聖上昏聩聽信奸佞将人盡數流放。
李恪想着,指尖便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的敲起來,他在估量徐家現在的價值。
福祿杯盞中茶水見底,便輕腳走出,才踏出門檻,迎面撞上了晉王。
福祿趕緊躬身:“晉王。”
晉王嗯了一聲:“殿下在裡面嗎?”
“在的,殿下此時忙于政事。”
“去通報一聲,我有要事禀告。”晉王往裡望了一眼,沒看到什麼。
福祿喚了旁邊守着的内侍去沏茶,随後入了殿中:“殿下,晉王來了,說是有要事要禀告。”
李恪停下手中的動作,擡眼看外面,窗上投下了人影:“帶進來吧。”
不等福祿出去通報,晉王就自己掀簾而入,現在殿中央:“殿下金安。”
李恪挂上笑:“皇叔來此是為何啊?”
“臣請命前往邊關,護我大昭疆土。”晉王說着半跪在地,拱手,雙眼盯着地面,心中沒有任何想法。
李恪沒說話,殿中靜下來。福祿吩咐沏茶的内侍走進,為太子和晉王各上了一杯,随後無聲退下。
福祿看了眼李恪,随後也轉身退下,此時殿中隻剩下他們叔侄二人。
“皇叔,安安穩穩地待在盛京不好嗎?”李恪看着手上的奏折,輕聲問了句。
“好,也不好。”晉王沒起身,但是擡眼看他,“臣年少便提刀上陣,鎮守邊關,後先帝駕崩,臣被皇兄留在盛京,後來又被皇兄送去封地,不自在,不自由。”
“臣已經習慣了馬背上掙命的日子了,安穩不适合臣。”晉王頓了片刻,才道:“殿下,如今關外戎狄蠢蠢欲動,與沈巍勾結又怎麼可能隻盯着河東,河西守将無才,絕非良人。”
“如今滿朝上下有多少忠良,臣清楚,您也清楚。”晉王平靜的叙述着,眼前閃過了與兄弟酒肉豪情的日子,苦寒之地行抱負,策馬邊關展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