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重華宮失火也太過巧合,怎麼就在此時失火了呢。
重華宮是皇後生前所居的宮殿,皇後故去,此宮便被封鎖起來。太子李恪便是皇後嫡子,二人母慈子孝,感情深厚。
如今重華宮失火,李恪勢必會怒,再加上幽州的糟心事,他此時怕是不好受。
梁溫想的沒錯,李恪現在正是怒氣上頭卻不得不為了大局忍着。
自打雍王入京後,他便大咧咧的在宮中住下了。此事不合規制,但雍王總是拿聖上與他之間的兄弟情義拿喬,李恪每日要處理之事繁多雜重,一時也沒管他。
誰成想雍王變本加厲,每日都吵嚷着要去探望聖上,一副擔憂心傷的模樣,看的李恪作嘔。
每次與左丞議事時,内侍總會遞來雍王一而再再而三的硬闖聖上寝殿,李恪沒時間陪他玩這種沒意思的小事,索性調遣了禁軍專門堵他。
但凡他有一點想要去聖上寝殿的意思,便要被直接攔下,寸步不能靠近。
雍王雖然沒有什麼大智慧,但有一群為他謀劃小聰明的謀士,與身邊的侍從換了衣裳竟真叫他混了過去。
他扮成内侍,打着太子的名義對着值守的福公公說:“殿下派奴來為陛下點香。”
那香是太醫院制的,摻了許多名貴的藥材,于聖體有益,每日都點着。
雍王正要得逞,被路過的晉王認出來,一隻腳才踏進去就被人攆了出來。衆目睽睽之下,雍王被晉王一把扔在地上,可是狠狠地鬧出笑料。
李恪聽聞此事再也忍不下去,直接撕破臉皮将人轟出宮去,雍王氣的在宮門處破口大罵。
李恪沒理他跳梁小醜般的行徑,看着寝殿門口低頭彎腰的福公公笑了下:“福公公年歲大了,不如出宮去頤養天年。”
福公公瞬間便冷汗直流,跪在地上:“是奴瞎眼了,竟沒認出雍王來。”
說罷,他便伸手自扇巴掌,一下又一下,老态的臉被扇紅扇腫,李恪看了眼,沒叫停,跨進殿中去看了眼聖上。
他躺的安詳,面色也逐漸紅潤起來,就是不曾蘇醒。太醫院院正說過,若是如此将養下去,過不了多久聖上便會醒。
李恪放下床帷,不發一言走出去,看見福公公還在自扇巴掌,隻留下一句“仔細照料着”,便離去了。
福公公痛的渾身發抖,他年歲大了确實有些遭不住,扶着門框站直身子,眼睛落在李恪遠去的背影上。
很快便收回視線,手指不露聲色的在袖口摸了摸,待摸到硬物才松了口氣。
那日過後,李恪便沒在關心此事了,因為河東遞來信件,沈巍聯合關外戎狄要反了。
其實這也算是朝堂上衆所周知的事,沈巍确實拖了太久,這并不像他。他不動,朝堂上的大臣便忍不住陰謀論起來,懷疑他有更多的謀算。
此時沈巍聯合關外戎狄要反的消息一傳來,他們竟有些塵埃落定的心理。
李恪當夜便下了道密旨送入河東,與左丞等大臣在議事閣待了整夜,天才蒙蒙亮,幾個大臣才先後出了宮。
橘紅色的光照徹天際,紅牆綠柳,此時的盛京格外靜。
李恪才褪下褶皺的衣袍想要睡下,便有内侍急匆匆的趕來,喘着粗氣說:“殿下,重華宮走水了。”
李恪熬了一夜的腦袋差點沒反應過來,急忙披上外衣朝重華宮跑去。
橘紅色的光依舊,隻是灰蒙蒙的天徒增滾滾濃煙,透過紅牆,李恪窺到了樓閣處透出來的火光。
火燒的格外大,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甚至巡邏的禁軍也前來滅火。
天大亮了,晨間露重,李恪攥着拳看着,看着這座遺留母後痕迹的宮殿燒的一幹二淨,最後隻剩下斷壁殘垣。
焦黑的牆,一碰便碎的木頭,以及滿地的水。
所有的人都站着,眼睛露着疲倦,口中直喘着粗氣。
李恪眼睛有些紅,不知是熬了一夜不舒服還是為此傷感,他扯過趕來的禁軍首領的衣領:“你就是這般守衛皇宮的?”
他震怒,周遭的人跪了一地。
禁軍首領啞口無言:“臣失職,願受責罰。”
“查,給孤好好地查。”李恪心中知曉此時絕對有蹊跷,“給你三日,查不清自行革職。”
李恪走了,原地的狼藉未動,都在等查出背後的主謀來。
宮中動靜不小,宮外自是瞧見了滾滾濃煙,一時熱議不斷。
被堵在宮牆外的雍王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暢快的在府中擺宴。
有時候,雍王竟讓人看不清他是真的想找死還是真的愚蠢至極。
李恪下發的密旨也終是到了河東,此時河東已經戒嚴,城門緊閉,做好了迎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