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溫再度返回時,院中又多了兩道身影。
陳虎和追風抱拳俯首,蘇瞿白為她介紹道:“追風,陳虎。”
梁溫點頭示好。
陳虎沒近距離觀察過她,有些好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追風正好與陳虎相反,他沒那麼多好奇心,循規蹈矩的見過禮後便目視前方,陳虎對此頗為不屑,認為他簡直是無趣至極。
蘇瞿白給了陳虎一個眼神,示意他收斂一些。
陳虎摸摸後腦勺,立馬偏移視線。
“追風,此行可查到什麼?”蘇瞿白坐在石墩上,敲擊桌面,梁溫順勢坐在他旁邊。
追風向前一步:“我與陳虎一路尾随,跟着那群山匪翻了整座山頭,未見異常。但是到了山腰時卻起了大霧,白茫茫看不清楚,等霧退去後,那群山匪連帶着貨物都沒了蹤迹。後來我和陳虎分開尋找,還是一無所獲。”
梁溫手指下意識摩挲,“你們去的是哪座山?”
“關山北。那裡異常陡峭,卻還是開辟了山路,是前朝用來練兵的場地,後來山崖斷裂,便廢棄了。”
“那裡有斷崖?”梁溫接着問。
“是,關山北的斷崖已存在數百年,高達上千丈,正因如此,才會用來作為天然的禦敵屏障,”不等追風回答,陳虎便率先開口。
梁溫心中思緒叢生,“可曾有人探過崖底?”
“這……”陳虎看向追風,他們二人同時擺頭。
蘇瞿白道:“崖底沼氣遍布,毒蟲蛇蟻衆多,常年不見天日,探查的人多數傷亡在那,漸漸的,此地便少有人去,如今知道詳情的怕是在少數。”
梁溫看向他:“你去過?”
蘇瞿白視線落在她脖頸處露出的一截金絲黑繩上,随後偏離目光:“不曾去過,但是曾有長輩與我講過。”
梁溫:“可靠嗎?”
“嗯,他從不說假話。”蘇瞿白黑沉的眸子泛着空,似是在透過梁溫看别人。
梁溫清楚那個他是指蘇瞿白口中的長輩。
“如此看來,那崖底有異的幾率能有多大。”
蘇瞿白嘴角勾起冷笑:“一定有異。”
梁溫問道:“派人去查?”
蘇瞿白沉吟片刻道:“不急,現如今沈巍和孫磊皆在豐澤縣,關山那邊的巡防定然嚴密,為防止打草驚蛇,得等他們走了再說。”
“你可不像是這般優柔寡斷之人。”梁溫詫異的看他,若照平日裡他哪會這般思慮左右。哪管前方危險重重,越快将事情辦完越好,遲則生變。
蘇瞿白哪能看不透梁溫在想些什麼,但事關她的安危,他不得不多做打算。
心中是這般想,嘴上卻不是這般說的:“盛京有變,事情總得分個輕重緩急,一點一點來。”
“盛京有變?你要回去嗎?”梁溫對盛京那邊知之甚少,所有的印象都是從他們口中得知。
本來她對盛京之事并無太多關注,但蘇瞿白說過她的生路就在盛京,這不得不讓她多留意。
“不用,自會有人料理。”
追風和陳虎面面相觑,最終跟個透明人一樣聽完了全程。
孫家别院。
腰間帶刀的護衛繞着宅子圍了個密不透風,一輛馬車緩緩駛入院中。
假山池塘邊,沈巍與孫磊對坐在亭子中,徐徐暖風吹過,垂落的柳條随風揮舞着。
孫有财帶着一衆仆從立在池塘對面,日頭明晃晃的,孫有财不時用帕子拭汗,半點不敢抱怨。
腳步聲自廊下傳來,元岐一甩扇就對上了數到目光。
他咧着嘴笑,遠遠朝他們作揖。
元岐身量闆正,微微福身時背卻不彎,一雙圓潤的眸子清正亮光,這般看着,算得上是雅量端方的少年郎。
沈巍朝他招手,元岐目光晦暗一瞬,随即大踏步向他們那邊走去。
“見過沈節度使。”元岐轉頭看向孫磊,敷衍的說了句:“孫郎君也在啊。”
孫磊冷哼一聲,卻不想直接悶咳,臉上瞬間浮現潮紅,半晌緩不過勁來。
元岐怕他咳過去,樂呵呵的給他倒了杯水:“喝水喝水,不急着說話。”
孫磊奪過,一連幾杯水下肚才緩過勁來。
元岐越看越愉快,沒有什麼事是比别人吃癟更讓人身心舒暢的了。
再說,他本來和孫磊互相看不上眼。他嫌棄孫磊病秧子一個小人行徑,暗地裡的爬蟲,成日裡淨做一些腌臜勾當。孫磊嫌棄他兩面三刀笑面虎,牆頭草一個到處找靠山,吊兒郎當做事拖拉。
孫磊向來認為他是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