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裡鋪天蓋地,密密麻麻,透明的小飛蟲飛舞。都沒有翅膀,也不知道它們怎麼飛起來的。
忽然間小飛蟲消失,全部變幻作了木褐色的漩渦,忽遠忽近,忽近忽遠,晃得人頭暈目眩,身體失去平衡。
蜷在被窩裡瑟瑟發抖,混混沌沌的腦海裡記憶大量回溯,天馬行空地回想起過往,猶如走馬燈迷離旋轉,光怪陸離,五彩缤紛。
由太史雪松一下子聯想到了年輕時代經手過的一樁案子,當時咱還是個帥氣的黃黑皮小鮮肉,熱血蓬勃,才二十三歲,還是二十四歲來着?……
陳州州衙裡當差,兩個士大夫酒後玩死了個戲子,用錢權往下壓,掩蓋真相。官方對民間的宣稱,也是死者屬于失心瘋自|殺。我跟着前輩去給那名伶收屍,小男孩底下一片狼藉,肚子空癟着,血紅的腸子全流出來了,眼睛大睜着,死不瞑目。
嘔吐得昏天暗地,回家好幾個月吃不下肉類。契丹語就是受了那樁冤案的刺激,跑去番市學的。
還挺理想化的,覺得太黑暗了,實在不行,就往北遼移|民。
現在人至中年,千瘡百孔,滄桑疲累,回過頭看看當時的自己,實在天真得可愛。這操蛋的世道,封建帝制時代,天下烏鴉一般黑,跑去遼國當差,也半斤八兩,腐|敗得差不多。
上午蔣四過來一趟,例行受孕,腿差點沒幹廢,後腰很不舒服,隐隐地鈍痛。自從生了孩子以後,腰椎就變得脆弱了許多,再也不複強健了。
好在沒走旱路,很疑心這次生病的起因,很大一部分由體内撕裂傷勢引起,但這種隐私部位又沒法跟大夫講去檢查醫治,也就沒納入診斷的判斷依據中。
曆史學得不好,潛意識地認為古代倫理綱常繁複、禮法嚴苛,所以古人都是些迂腐的老古闆。結果真穿越過來,身陷其中了才發現,他們由于沒有手機打發時間,玩得可花了,比現代人更豪放浪蕩,精通肉|欲享樂之道。
豪門闊府裡收藏的那些春|宮豔|情冊,惟妙惟肖,内容豐富到眼花缭亂,各種場景,各種姿|勢,各種輔助器具,各種重|口,各種混亂……上突破平民百姓的想象天際,下突破現代土包子的道德下限。
下午燒得迷迷糊糊間,忽然聽聞外面傳來動靜。由遠及近,長廊内值守的婢子,整齊地柔聲作禮。
“大人。”“大人。”
“……”
好像成了個妓|女,上午伺候完了男人,下午接着再伺候另一個男人,連生病的時候也不得休息。
“……”
不是好像,就是。
翠玉女郎實質就是陪|睡|陪|玩的妓|女。
放下擦拭蘭花葉子的白絲絹,起身,柔馴恭良地垂下頭,沒迎向進門的官僚,撩開珍珠簾幕,擡起虛軟的步子,麻木無波地往内室走。
伺候的丫鬟婆子訓練有素,無聲無息地全退出去了,并且帶上了門扇。
“……”
“……孩子他娘,你怎麼不與我說話?”
一個款款落座于床邊,一個平寂地跪了下去,溫順地低眉順眼,熟稔地解官僚的褲腰。
“陪我說說話。”
“大人說得對。”
“我說,陪我說說話。”
“别打我,我很乖。”
惱:
“我說,陪我說說話!”
猛烈地瑟縮了一瞬,應激炸起,寒毛根根悚立,趕緊解自身的衣帶。
“我脫,别傷害我,我配合你,我配合你……”
火冒三丈,勉力溫良,按捺住久忙政務的倦怠與躁郁,截住解褲腰的手,攥緊腕部。
“你怎麼成這幅鬼樣子了,一丁點兒靈氣沒有了?連人話都聽不進去了?越來越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