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我苦笑了下,幹脆坦坦蕩蕩地告訴官員,“其實那會子在暗流裡,卑職後悔了,後悔為什麼沒有一早把你丢開……”
青年神情晦暗了瞬間。
“可你到底救了我。”
“……”
“……你不像是個好人,陰險狡詐,刁鑽油滑,斂财,貪|污,受|賄,行|賄……鄉衙,縣衙,州衙,京畿府衙,一層一層,不擇手段地往上爬……身為司法重器的一員,私底下與地方上的蠅營狗苟接觸,勒索好處,利用職權,幫着縣令把妻妾兒女偷偷往境外送……”
“那些都是人渣才該幹的混賬事。”
“……大人以前認為卑職是個人渣?”如鲠在喉。
俊秀的眉眼沉默地斂下,沒有否認。
晨曦微光裡,近乎窒息的漫長寂靜。
半晌。
“幾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你為了從我手底下脫身,跪下投誠表忠心,孝敬了五千兩雪花銀。并且勸我同流合污,學着斂财,積攢官私,為以後的長遠仕途作世俗打算。”
當時他把孝敬收了。
我以為年青執拗的官員随波逐流了。
并沒有,孝敬轉頭就上交了開封府公庫。
同時下定了決心,把老子這個人渣收拾掉。
“………………”
媽|的。
合着老子頂了老長一段時日的閹狗臭名,是這麼來的。
真他|媽貓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可現在……”
赤誠熱烈的理想|主|義|者,沙啞艱澀地喃喃自語。
“展某有些糊塗了。”
“以肮髒灰色的手段,行之有效地救出五十多個被拐兒童,豁出命來救戰友,同生共死……這些東西不該在一個惡人的身上出現。”
“誰知道呢,”我用草根剔牙,糟心得不得了,破罐子破摔,垮着個難看的逼臉,“你能分清海跟天麼,大人?反正卑職活了大半輩子,到現在還是分不清楚好人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