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等夜深人靜才出了門，提的燈籠，走遠了才亮起來的。是阿桃陪着的，她對宮裡的路很熟悉，帶着蓁蓁走偏僻的地方，去了相約的梅林。

已近冬季，縷縷西風寒意徹骨，阿桃提的燈籠閃着昏暗的光芒，太子爺披着玄色的大氅，負手而立，旁邊是為他提着燈籠的太監，他聽見動靜，回了頭。

“若蓁。”他踱步走來，緊緊握着她的手，“手怎麼這麼冷啊。”

太子爺拉着她往前走，阿桃和另一個太監在前面提着燈籠，他輕聲道：“進去說吧，冷宮那邊，孤已經安排好了。”

那當然最好。

蓁蓁松了一口氣，她是真的怕冷。她靠的太子爺近一點，很理直氣壯地用對方擋風。

他當然察覺到了，不過是覺得她在表達親昵，攬了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

太子爺确實把冷宮這邊安排好了，說是冷宮，實際上真正犯了大錯的嫔妃早就被賜死了，要不然就是在自己宮裡禁足，一直不放出來，也就成了冷宮。

這裡其實是前朝安置犯錯嫔妃的地方，都改朝換代了，當然沒什麼人。

一路走來都沒碰見人，他們去了西配殿，阿桃和那個太監守在門外。走進殿，蓁蓁發覺，這裡很明顯被收拾過了。

昏暗的燭光，多了幾分情調，擺設布置都不差，器皿茶具應有盡有。一桌子的菜，太子爺拉着她坐了下來。

菜還冒着熱氣，不難想，應該是剛剛做的。

太子爺在後宮這裡的勢力可以啊。

太子爺親自斟了兩杯酒，白玉的杯子，摸着很舒服，蓁蓁沒擡起來，對方自顧自喝了一杯。

“若蓁，現在皇阿瑪對孤，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他沉悶地歎了口氣，一味地喝酒，蓁蓁挑了挑眉，其實她也發現了，皇上現在對太子爺的态度很微妙，好是好，但又處處防着，猜忌着。

“殿下。”

蓁蓁還是習慣稱呼殿下，不過太子爺也不會捉住稱呼不放，實際上，他還覺得這種稱呼挺特别的，畢竟除了若蓁沒人這樣叫他。

她握住太子爺的手，杏眼盈盈，趁着這個時機再次鼓動對方，效仿唐太宗，這次，他雖然也皺着眉，但到底沒有出聲阻止她。

不出言阻止就是心動了。

蓁蓁杏眼一亮，她看着盯着菜肴出神地太子爺，燈火下他還是有幾分味道的，她頗為意動，靠了人肩頭，對方很配合地攬了她進懷裡。

他身上熏香是淡淡的甜，她溫聲軟語勸着，太子爺卻始終不說話，他不反駁，也不阻止，像是在思考。

忽然，他低聲問道。

“卿卿，你說，如果老大平定了平陽那邊的叛亂，皇阿瑪會怎麼獎賞他？鐵帽子親王，還是廢了孤，改立他。”

原來，直郡王是被派往平陽府，平定起義了。蓁蓁挑了挑眉，聽見太子爺冷笑了一聲。

“我看，孤哪裡是李世民，分明是李建成。”

她由衷感謝自己喜歡看書，要不然，此時恐怕聽不出，太子爺的隐晦的比喻。

眼看太子爺動搖了，蓁蓁趁機加把火：“殿下，直郡王本就有軍功，若是再平亂成功，威望更上一層，朝廷裡支持他的人，恐怕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