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甯病得很嚴重，趙厲玄給他喂藥的時候他已經沒辦法自主喝藥，沒辦法趙厲玄隻好用粗暴的辦法給他灌藥，後面讓他做了個漏鬥直接給他灌進去，饒是這樣，這三日裡，顧小甯也走了幾趟鬼門關，還是段松寒給他用猛藥給救回來的。

顧小甯醒來的時候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他睜開眼看了一眼頭頂，是簾幔，簾幔上是琉璃天花闆。

有些熟悉。

他嘗試着擡了擡自己的手，結果發現，右手動不了，順着視線看過去，一根金色的細細的鎖鍊自己的右手被捆在了床.上，而他的左肩依舊疼得厲害，他嘗試動了動左手，幸運的是，左手也有直覺，不過和右手一樣，被桎梏起來了，到底是誰，做這種惡作劇。

這種情況下顧小甯想翻身也翻身不了。

不過很快，他聽到了不遠處一名侍童驚呼，很快，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趙厲玄看到了顧小甯那雙還沒有回魂的眼睛。

“醒了？”

顧小甯點了點頭，他嘗試說話，結果嗓子疼得厲害，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趙厲玄倒了一杯溫水，用勺子喂給他，他有些猶豫，“自己能喝嗎？”這些天顧小甯太會折騰人了，吃不進去喝不進去，難受了就嗚咽，他沒辦法最後隻能用灌的。

顧小甯嘴唇十分幹燥，嘗到水的味道立刻喝起來。

不一會兒，趙厲玄就喂了半杯水，他不再繼續給顧小甯喝水，大夫吩咐過，不能一下子給他喂太多的水。

顧小甯舔了舔嘴唇，“王……爺？”他才驚覺自己的嗓子竟然沙啞得厲害。

趙厲玄沒有回答他，他幹脆吩咐人将補湯給準備好。

“這是怎麼回事？”顧小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顧小甯想起最後發生的事情，他進了藥房，結果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他就躲開那些人，結果由于傷勢過重，最後他倒了下來，倒下前他看到了趙厲玄，看來當時看到的不是幻影。

他悲從中來，他好不容易離開王府，還一直隐瞞着傷勢就是怕别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結果，又被趙厲玄給抓回來了。

“私自逃跑，把自己弄成半死不活的狀态，你沒資格問我。”趙厲玄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心中依舊生着悶氣，顧小甯甯願死也不願意在他身邊，他有這麼可怕嗎？

“我是有不得已的原因……”顧小甯壓低聲音，有些讨好。他感覺身體的狀态好多了，比暈倒那天五髒六腑仿佛灌滿了水的狀态好多了，趙厲玄救了他，他知道。

“孤救了你，你就是孤的人了。”趙厲玄摸了摸顧小甯的額頭，動作十分缱绻，“你明白了嗎？”

顧小甯點了點頭，他本來是明月閣的人，也就是王府的人，這麼算下來自然也是王爺的人，“我明白。”

“很好，看來你很有覺悟，既然是我的人，那麼日後别想着再離開了。”

“我——我不會離開的！”顧小甯立刻說道，他其實很心虛，他隻是小小的殺手，和高天孤月的主子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根本不該待在主子身邊。

“孤不相信。”趙厲玄打斷了他的話，段大夫告誡他，這半個月顧小甯必須好好養傷，否則身體會落下毛病。前些日子，他沒看好顧小甯讓他跑了，結果再見的時候對方已經半死不活了，他不會再相信顧小甯的話。

“你一直鎖着，我出恭怎麼辦？”顧小甯輕輕地搖晃了下鎖鍊，金色的鎖鍊在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看起來像是一件飾品一般，他執行任務的時候也見過高門大戶的人這麼玩過，但是這種東西落在自己身上就怪令人難受的。

“孤陪你去，或者讓人将桶搬過來。”趙厲玄說道，他走過去，給顧小甯開了鎖，“這隻是暫時的，等你身體好了，孤才會将鎖拿走。”趙厲玄說道。

顧小甯不說話了。

不多時，白管家命人端着四個炖盅進來。

“王爺，漏鬥也準備好了。”白簡說道，這些天趙厲玄喂藥給顧小甯都是用漏鬥的，一開始喂不進去，藥水灑滿了床，他就建議王爺換個地方給顧小甯養病，但是王爺并沒有聽，反而在這個床榻邊又放了一張床，好方便照顧顧小甯。

趙厲玄揮了揮手讓人到一邊候着。

他将炖盅打開，用碗裝着湯水開始乘涼。

等到差不多了，他将顧小甯扶起來。

顧小甯坐起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虛弱到手都擡不起來，任由趙厲玄給他擺弄。

趙厲玄拿着湯匙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湯。

顧小甯一口一口地喝着，有時候他擡起頭，看向趙厲玄的眼眉，那雙眼眉十分漆黑和鋒利，尋常人見到靖王都忍不住下跪，就算是他也是一樣，面對靖王，内心沒來由地覺得對方高不可攀，可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分冷漠的人，卻對他極好。

顧小甯想，他欠着靖王殿下的，這輩子可能隻能用命來償還了，他給不了對方榮華富貴，他全身上下唯一能算錢的就隻有他的一身武功和命了。

“太燙了嗎？”趙厲玄輕輕問道，他淺嘗了一口湯水，補湯溫溫的，有些甜，味道不錯。

“沒有，隻是，草民不敢驚擾王爺，草民自己來就可以了。”顧小甯看着趙厲玄說道。

“你？一隻手怎麼喝？難道你想另一隻手廢了？”趙厲玄冷冷地道，“在孤面前不需要那麼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