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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修複中…
恢複進程…
5.01%,6.17%,7.90%,10.00%
**********************」
而伴随着那連鎖的破碎聲,扶晔曾經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仿佛霎時間變得清透起來。
回憶一股腦傾瀉而下,他記起了許多,他本以為早已被遺忘的瑣碎記憶。
扶晔聽到自己的腦海中,那道本該隻有夢中、才會出現的機械音,平靜無波地響起:
【是。】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先生?】
金發青年猛地回過頭,看到原本安安靜靜的空曠寝殿之中,全然變了一個模樣。
半空中,無數大大小小的機械齒輪,正組成一片巨大的、精确對稱的六翼天使圖案。
無機質的半透明齒輪,不斷轉動咬合着,循環往複。
發出細微的,幾乎幻夢一般的機械音。
就與他在夢中,時時刻刻聽到的那些齒輪聲,一摸一樣。
而那次,他在鐵皮船海難,失去意識,意識混沌之際,就看到過相似的圖案。
這竟然是真實的嗎?
那他在夢中看到的,人魚皇的模樣,豈不是也是……
然而,扶晔還來不及問出真相,就聽到,神殿之外,車馬聲停歇,人群就要進入殿内了。
他不可能讓其他人看到這一切,而潛意識中,他似乎知道怎麼操控這一切。
扶晔閉上雙眼,回憶着夢中的那份觸感,心念流轉,再次睜開眼,寝殿又恢複了原本的空曠與安靜,再不見齒輪與六翼天使的圖案。
可扶晔知道,那道機械音,依舊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曾消失。
他感到自己有些心跳加快,隐約觸碰到了什麼,或許是光屏的秘密,又或是更多的猜測。
正在這時,寝殿外,傳來了一陣整齊恭謹的腳步聲。
這處神殿,雖然是他的住所,但也不是什麼私密的所在,很快就會有其他神職人員搬入,人多眼雜。
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向那道聲音确認,但現在不是合适的時機。
扶晔走到洗漱間,捧了一把清水,從臉上拍過。
一點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從左腕響起,那是鑲嵌着珍珠與黑色晶石的手環。
盯着眼前的鏡面,金發青年默默地,在心中道——
他不會忘記,自己是為何而來,也不會辜負任何一個約定。
踏出寝殿,穿過長廊,扶晔便看到,原本空蕩冷清的主殿,正被三隊來路不同的客人占滿。
三群人泾渭分明地各站一側,顯然各懷心思。
金發青年挑眉。
粗略望去,左側是執政官一脈,在那位被派來接他的使者身後,三名和自己一起從海島上過來的信徒,正被士兵看守着。
公爵并沒有派人前來,但從執政官使者手中,那隻木盒的紋樣可以看出,公爵的态度,就是執政官的态度。
大殿右側,站着幾名陌生的年長者,皆穿着海神教的服飾。
在這幾人的身後,曾經的執政官男仆戈禮,也穿着教衆的服飾,卻面容有些憔悴。他的目光,正不着痕迹地,避開着執政官使者一行人。
而其中,最顯得格格不入的,則是大殿中央站着的,那幾名鐵甲護衛。
一眼看去,隻能看見他們銀白色的重重甲衣、與雪亮的刀鋒,就連面部,都幾乎被遮擋,看不清他們的神情。
這三路人,似乎是自從來到大殿之後,就寒暄過一兩句,便再沒有更多交流,氣氛生硬得可怕。
看來自己當上新晉國師這件事,似乎一夜之内,便流傳甚遠。
甚至,就連白海公國内部,一向自持清正端方的軍部,都派來人手,前來試探虛實。
那些銀甲護衛,表面上是代表軍部,前來對新晉國師進行護送的。
可實際上,執政官已經送來了足夠多的人馬,足以保證他們一行人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更合理的推測,就是軍部想要派人前來,摸清自己和執政官一派、以及其他海神教勢力的真正關系。
扶晔既然準備介入此事,那自然不是對此毫無準備,隻是……
唯一需要仔細斟酌的,或許就是要用什麼辦法,來應對這些人了。
在今天之前,他可能還會稍微顧及到,白海公國内盤根錯節的關系網絡,因此而多少有些束手束腳。
可是方才在夢中,他所看到的那一幕,卻讓他開始擔憂,自己不能全然依賴人魚皇的布置,将主力都歸結于人魚一族的救兵。
明明擁有了光屏系統,卻拒絕使用它,來窺探他人的布局,隻會在這場硬戰中,将主導權拱手讓出。
前一夜,清決已經将他作為人魚族的底牌,開誠布公地告訴了自己。
即便是人魚族強大的偵查能力,可能會讓人族感到恐懼,可扶晔卻有些沒來由的信任着對方,不會做自己真正讨厭的事情。
他也想要保護清決,不單單是以合作者的身份,而是以友人,又或是……其他更親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