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自己能聽懂人魚語,是因為“多語言精通”的天賦,那麼人魚與人類,本該沒有辦法互相溝通的才對。
青羽呆了一下,忽然魚尾拍打了一下海面,才恍然大悟道:
“是這樣啊,你失去了意識,所以沒有看到他的出面。”
“這些都是人魚皇告訴我們的,不管是救下沒有身份标識的人族,還是殺掉其他人,都是他下達的命令。”
“因為,他能夠精通所有的語言,熟知人族的曆史啊!”
樹林之間,晔将自己的長發束起,披着青羽送給自己的鬥篷,向着幸存者的聚集地尋去。
根據青羽所說,當初在沉船之前,自己推開了火炮的炮筒,救了對方一命,所以他才将自己從水中背了出來。
但是,真正做出決定留自己一命的,還是統帥衆人的人魚皇。
因為人魚族對鋼澤公國的陳年舊怨,他們才會襲擊那艘鐵皮船,但是救下被綁架的異族,隻是出于偶然和一點的恩情。
這對于他的目的而言,自然是好事。
然而即便如此,晔卻依然猜不透,人魚皇真正的心思。
這座小島不大,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捧炊煙升起,幾處臨時搭建的草帳篷,在眼前出現。
“啊……恩人!”
有眼尖之人,很快發現了晔的身影。
那人的聲音,馬上引起了衆人的反應,很快,從帳篷内外,都走出許許多多的披着破布衣衫之人。
還等不及晔做出反應,就有人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左看右看,憤憤不平地生氣道:“那群人魚欺人太甚!竟然霸着人,不讓旁人插手照顧,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傷口包紮得這麼歪歪扭扭。”
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覺得包紮得挺好啊。
“這裡是不是有醫生?其他人有受傷嚴重的嗎?”他看向四周道。
衆人很快讓出了一條路來,晔看向帳篷深處,有一名老者,正在專心緻志地熬着某種草汁。
“當初我們這裡唯一會醫的雲老,被一條咋咋呼呼的深藍色人魚,綁架了去,後來才知道是為了替你治傷。”
“在那之後,也隻有雲老被偶爾允許去石岸邊,看看你的傷勢情況。”
“其實……我也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可是……”
晔看向雲老,對方似乎剛好熬完了什麼,轉身送進了一頂草帳篷之中。
“那群人魚,有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嗎?”
身旁,有一名矮小的少年人,拉住了自己的袖子,眼中是滿滿的淚花,幾乎要落下。
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少年将袖子更加抓緊,皺起了眉毛,終于掙紮道:“沉船的那個時候,我們看到人魚皇了。”
“他隻是張開口,波濤就将剩餘的船隻,碾為了碎末,如果我們沒有被事先救出去,早就一起死在裡面了。”
“明明……如果從一開始,人魚皇就出手的話,那艘船上,一個人也活不下來,可是,他卻隻是旁觀着。”
少年一把撲進了晔的懷中,牢牢地抱着他不放,哽咽道:“我、我看到了他的眼神……”
“我總覺得,他看向你的樣子,不像是會輕易罷休!”
夜色降臨。
晔穿過小樹林,前往淺灘的方向,尋找衆人被人魚們救上岸時,用作載具的那些漁網與船隻殘骸。
當初那麼多的幸存者,撇去自己的情況不談,應當至少需要數十名人魚,才有可能把這麼多人救起。
據那些人所說,他們是抓着漁網與木闆、欄杆,浮出水面的。
但是等自己蘇醒,周遭海面之上,卻隻有青羽和曜之兩名人魚的身影。
更何況,他說不清緣由,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面人魚皇,再考慮離開小島的事項。
月光之下,淺灘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沙石與貝類,廣闊的海面仿若看不到底的深淵,蒙上了一層危險的氣息。
晔将自己的長發用繩帶束起,赤足走在細沙之上,向着聳立在陰影之中的船隻殘骸走去。
不管是為了建造回陸地的船隻,還是為了了解,在這個世界之中,幻想種族人魚真正的實力,他都需要去搜查那些殘骸。
晔走到一片鋒利的斷裂木闆旁,在朦胧的月光之下,漆黑的痕迹,顯得詭異而令人不安。
他伸出手,還未弄清那是什麼痕迹,忽然,聽到一捧浪花聲響起。
淺灘邊的懸崖石壁之下,一灣較深的潭水旁,慵慵懶懶地伏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漆黑如夜的墨色長發,沾着些許水珠,順着脊背蜿蜒而下。
膚色是漂亮的冷白,赤裸的肩膀,隻露出水面一小截。
黑發黑眸的人魚,目光中是百無聊賴的一點點好奇,與天神相仿的容姿,帶着無所顧忌的随意與散漫,開口搭話道:
“别碰了,那是肮髒的人類的血。”
“如果你還想知道得确切點的話,那是把其它的同族當作物品、肆意虐殺的劊子手的血。”
“就算這樣,你還要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