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挺好玩的?所以我準備以後用它寫信。”志潔笑道,“那樣…起碼會顯得我是個有趣的人。”
你感覺這笑裡有點寂寞的意思,剛要擡頭,又被遞來的拜帖盒吸引了視線。
打開來後,裡面躺着一張燙金請柬,寫着某某日請來參加府中宴會。
請柬旁還有一對發簪。
玉質溫潤,但樣式簡樸,沒有珠寶點綴,所以反而像…一雙筷子。
志潔解釋:“這是家主托我給你的,發簪末端有家紋,隻要戴上了,便也算…”
他似乎有些害羞,盡量保持平常心地說:“也算家族一份子。”
你不解:“我和你們家…沒什麼來往吧?”
“家主聽說你在書房時險些受傷,送來這些聊作補償。”他勸道,“收下吧,沒關系的,這不算什麼貴重的禮物。”
秉持着勞動人民的樸實品格,你還是讓了三回,最後才收進口袋裡。
平心而論,對大家族而言,确實不算稀罕。
可惡啊,大家族!
丹楓這種天驕下凡也就罷了,為什麼你這濃眉大眼(并不是)的志潔也含着金湯匙(并沒有)長大啊?
天下的有錢人那麼多,怎麼不多我一個?!
一陣火氣湧上心頭,你趕緊默念清心訣,把這些陰暗思想給吹走了。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隻要有一顆吃苦耐勞,積極向上的心,相信總有一天會成為富一代!
*
那之後,志潔族人又送了幾次禮物。有些是讓志潔送到港口,有些是派人直接送到你屋裡。
說實話,有點太氣派了,已經完全超出補償的程度了吧。
你惶恐起來,畢竟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于是把禮物都拿出來,左看右看,試圖找出隐藏的規律或者信息。
這一找,還真找到張夾着的書法貼:莫叫流雲覆霜刃。
這,這筆走龍蛇的書法,好生熟悉!
再看那些禮物,一堆華美事物裡,夾雜些實用的、符合你喜好的東西。
看來并非誤打誤撞,而是正因為那人了解你,才特意選了這些。
哎呀,大師兄!送禮就送禮,怎麼還不忘督促人練功呢…
你心裡暖洋洋的,有點想吐。把那封書法疊好,準備封印到不知名角落。
“别封啊,龍尊親筆,能賣個好價錢。”
不知何時,長翎靠在不遠處,笑着看你。
你訝然,“爹你…你既然早知道,怎麼不告訴我?”
“自己發現,才很有驚喜,不是麼?”
——不是。沒有驚喜,隻有後怕啊。
但凡你少點自知之明,以為這些都是志潔他族人送的,從而以為人家多喜歡你…
到時候宴會上睜着感動的雙眼淚汪汪,就有點搞笑了。
而且一想到宴會,嘶,有點頭疼。
因為志潔說過,請柬附帶發簪是希望你帶着過去,但一般人插那倆筷子能好看麼?
為了試驗,也是為了小小的報複,你趁長翎不注意,把筷子塞進他後腦勺的盤發裡。
“嗯?”長翎側頭。
你震驚了。
天呐,為什麼他戴起來還挺好看。
*
“我賭赢了,小女發現了有你送的東西。”
特殊加密過的玉兆裡,長翎笑着說:“您考慮給些封口費吧,不然我怕是要忍不住拿出去炫耀。到時候您輸給在下這件事,就要人盡皆知了。”
“翎先生。”年輕的龍尊,莫名地比長輩還長輩,斥道:“您也活了将近一半的人生了,還請在需要的時候端正态度。”
“像您一樣,連送禮都不忘督促人練功的那種端正嗎?說實話,她本來挺感動的,但一想起那句話便要吐了。送禮送出這種效果,也算是您的本事吧。”
“…您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本質是個惡劣的人。”丹楓有了些火氣,指尖點着桌面,忍不住反諷:“若知道自己養父是這麼個性子,令女怕是要提心吊膽。”
“對女兒和對外人是不一樣的。”長翎收斂笑意,問起正經事:“所以,您準備暗中調查一事,當真不告訴小女?”
“她畢竟還不成熟,若是不慎表現出端倪,不僅破壞整個計劃,自己也會置入危險之中。所以,還是讓她繼續無憂無慮為妙。”
長翎又笑了一聲,有點像嗤笑,“丹楓大人,您這後半句的語氣可真是…冒昧一問,您當真對小女無意?”
意料之中的,長久的沉默。
不過不是無言以對,而是深思熟慮一會,謹慎回答:“這些年來,我并不清晰心動是何感覺。隻是如果她處在人群裡,我第一眼大概會先看到她。”
“那和心動已然很接近了。但身為父親,我希望那并不是。因為您的喜歡,對普通人而言是負擔。”
“我可以耐心安慰她失戀,但我做不到安心地祝福她。”
“您多慮了。”丹楓道,如同談論公務:“即便那就是所謂戀情,也隻是‘龍尊’生命裡最無關緊要的小事之一。”
似是說給對面的人,也似是說給自己聽:“我要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山河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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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細節:志潔他叔≠志潔家家主。前者跟志潔鬧矛盾了踹他,但後者并不反對志潔進入藝術界,所以也願意拜托他做點小事。
不過這不重要,因為他們是路人甲乙丙丁,不分清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