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才給出自己的答案,“今年吧,不過結婚的事情我們暫時沒想過。而且我們現在還年輕,談這些未免也太早了。”
“模棱兩可。”周自珩評價道,“也行,反正感情的事情急不來,講究水到渠成。時機到了,自然有機會見面。”
“我現在得去祖母那兒了。”他起身,對周頌宜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有事,電話聯系。”
“嗯。”
周頌宜朝他揮了揮手。
而後調轉輪椅的方向,去電視機前的矮櫃上取了遙控器,自己一個人坐在房間裡觀看。
*
會客的宴廳在前院,六點鐘的時候,暮色四合。
周家上上下下逐漸忙碌起來,宅院的入門處專門派了兩個門童,負責接待往來的賓客。
周頌宜在房間内看電視,有點兒無聊了。徐緻柯已經回老家了,這個時間點,應該要吃晚飯了。
點開微信,才發現給他不久前給她發了條消息:
【我看了北京的天氣預報,上面顯示晚上八點會下雪。下雪的天氣很冷,我不在你身邊,記得多穿點衣服,别因為愛漂亮就不注重保暖。】
【知道了。】
周頌宜摁住語音鍵:“徐緻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啰嗦欸。”
“你們那兒要下雪了嗎?你想看雪嗎?我這昨天就下雪了,可惜我宅在屋子裡,也沒怎麼出去。等今晚,我錄個視頻給你看。”
“希望下次北京下雪的時候,你也在。”
兩人在蘇州讀書。蘇州冬天很少下雪,大多數他們放了寒假,城市才下一年的第一場雪。
去年畢業後,兩人一起來到北京工作,可惜今年公司年假放得早,依然沒能一起見着城市的第一場雪。
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含義,可能就是執念。
周頌宜松開語音鍵,消息發送過去後,她就将手機擱在一旁的茶水桌上。
梅婷掐着時間進了房間,替她将暖手袋裡的水倒掉,換上了熱水。
“頌宜,我替你把窗戶阖上。”
“不用了,梅姨。”周頌宜轉着眼睛看去,“屋裡暖氣開得這麼足,感覺有點烘人了。雖然我有點怕冷,但是也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您和我爸他們,就是太過操心了。”
“行。”梅婷笑了下,“今晚比較忙,梅姨到時候就不能随時過來了。你劉姨負責的地方離這兒近,到時候我讓她過來瞧瞧。”
“别往風口去。”
“嗯。”她應了聲。
周頌宜将電視關掉。
躁人耳朵的聲音瞬間消失殆盡,屋内陷入詭異的甯靜。
她轉着輪椅,來到窗沿下,将玻璃窗一整個推開,發現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積了一層絨白。
“姐!”
周舒樾趴在積雪的窗台,對着結霜的玻璃哈了一口氣,而後擡手擦了擦。
原本模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
見周頌宜的視線落過來,他連忙朝她揮了揮手,“你快看。”
周頌宜轉着輪椅,靠近窗戶,伸手擦了擦玻璃窗,冷凝水順着擦拭的位置留下,視野變得清晰。
她看着窗台上的那隻小雪人。
詫異地擡眼看他,“你堆的?”
周舒樾跑進房間,顧及着周頌宜怕冷,特地站在門口,等室内的熱氣将身上的寒氣驅散,才小跑着湊到她的跟前。
指着玻璃,“怎麼樣?”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周頌宜側頭,讓身側的梅婷給周舒樾倒了一杯才煮開的姜茶,“先喝杯茶,驅驅寒。”
周舒樾接過梅婷遞過來的杯盞,随後擱在一旁,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周頌宜,等待着她的後話。
“挺不錯的,”她看着他被凍得通紅的鼻頭,唇角微彎起,“我很喜歡。”
周舒樾臉上挂着笑,“去年雪天,我看見你和大哥一起在庭院外堆雪人。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所以很識趣的沒有湊上前。但我覺得大哥的雪人堆得太醜了,所以趕在今年雪天,搶先堆了一個。”
聞言,她轉頭仔細瞧了兩眼。
這個雪人雖然堆得小,但很精緻,細節部分處理得很到位。
和周自珩的随手一堆出來的效果截然不同,足以見得是下了功夫,花了時間的。
她因為身體原因,冬天大多數時候都是不下地的,也不能玩雪。
徐緻柯家在南方,冬天很少下雪,而每年還沒到北京的落雪天時,他便回了自己的家鄉。
因此大多數時候,都是周自珩為了滿足自己堆雪人的願望,而不得已地做一些于他而言頗為幼稚的事情。
隻是她沒想到,周舒樾會撞見,并且把這件無足輕重的事情給記在心裡。
周頌宜注意到他凍得通紅的手時,“堆多久了?”
“沒多久。”
見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看,連忙背到身後。
“你是今天的壽星,家裡來了這麼多人,你偷偷跑過來,”她看他,“不怕爸爸到時候生你的氣?”
“我等會就過去。”
“姐。”
周頌宜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說吧,大費周章的,是不是有什麼要求。”
“看在今天你生日的份上,能滿足的我都盡量滿足,隻要不太過分。”
“真的嗎?”周舒樾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伸手胡亂揉了揉,而後目光直視着周頌宜,煞有介事,“姐,那你能不能對我說句‘生日快樂’。”
“隻有這個嗎?”
他狠狠點了點頭。
周頌宜心有點兒軟了。但想起周自珩今晚的話,于是語氣生硬又冰冷地說,“生日快樂,十八歲的周舒樾。”
盡管如此,他也高興極了,“謝謝姐!那我就先過去了。”
“等等。”
周頌宜叫住他,而後對身旁的梅婷道,“梅姨,您替我遞把傘過來。“外面雪大,縱然年輕,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梅婷将傘遞到她的手裡,她轉而塞進周舒樾的懷中。
對上他驚喜的眼神,眉眼彎彎輕聲道:“生日快樂,小壽星。”
周舒樾抓着傘小跑出去,臨到院牆拐角處,還不忘回頭朝周頌宜揮揮手。
周頌宜盯着窗台的雪人。
熱氣模糊了玻璃,窗外紛撒的雪花落在雪人的身體上,瓷實的身體覆蓋上一層絨白。
周頌宜調整輪椅,“梅姨,我出去一趟。”
“外面在下雪。”
“沒事,”她指着搭在沙發上的厚衣服,“我夠不着,您替我把它取過來吧。我披着這個衣服,再系個圍巾,也就一會的時間,很快就回來,您不用擔心。”
“好吧。”梅婷應了下來,“隻是,讓我陪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好。”
周頌宜應了下來,她套上那條軟和的圍巾,又從門架後取了一把雨傘,轉動着輪椅,出了主屋。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幾聲,先前發的消息有了回應:
【剛剛吃完飯。你呢,晚飯吃了嗎?】
【下雪天,别光顧着高興了。我不在你身邊,不能時時照應,你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吹冷風。】
周頌宜:【知道了。】
徐緻柯:【圖片——來自徐緻柯卧室窗玻璃對門的夜星。】
周頌宜放大圖片,盯着那顆像素模糊的星星,“噗呲”笑出聲。
“笑什麼呢?”梅婷問。
“沒事。”周頌宜嘴角抿着弧度,低頭敲着手機。
她的消息還沒有發出去,對面的消息先進來了。
【可以視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