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的霞光落在柏油馬路上,旁邊的各種電動車駛過,立交橋上面的花探出頭,随着風微微搖晃。
抓着周揚酒的手腕林景聽沒松開,周揚酒反握着的掌心也沒松開,兩個人迎着霞光,手肘偶爾碰到一起,走在行人道上。
周揚酒腦海裡想起富士山下那首歌。
“攔路雨偏似雪花
飲泣的你冷嗎”
林景聽的手很暖和柔軟,周揚酒想起家裡的小貓的爪墊。
他還是第一次跟女孩牽手走路,很奇怪,但是放開又好像顯得突兀。
周揚酒心裡有些微妙,連帶着那隻手也灼熱起來。
傍晚的霞光很漂亮,燦爛的煙霞像油畫一樣鋪在天際,這一段路好像長得不得了,但當他停住腳步的時候,擡頭看見彙陽醫館那四個大字,又覺得這一段路很短。
周揚酒的手肘擦傷了一些,骨頭倒是沒問題,醫師上了點碘伏和藥。
林景聽伏在桌子上,看周揚酒放在桌上的手,擦傷約一寸長寬,密密麻麻的血珠還在冒出來。
夕光從門口和窗戶透進來,在女孩濃密的眼睫上撒下點星光,那星光抖了抖,周揚酒對上一雙黑亮清澈的瞳孔。
“你今天怎麼來體育館了?”周揚酒開口道。
林景聽:“陳巒發信息給我說你在打比賽。”
“我就過來給你加油。”
其實在昨天的時候,她就已經看見杜琦的朋友圈說周日下午要去打場友誼賽。林景聽猜到會有周揚酒,但是在去不去這件事上猶豫了。
唐牧有一點說錯了,周揚酒是和他一樣,但周揚酒的人品比他好多了。
林景聽不知道繼續那個賭約,是不是真的走上錯路。
本想當沒看見那條朋友圈,放任自己一個下午,但陳巒發了信息。
于是林景聽來到了省體育館,看見了周揚酒可能動心的另一面。
這下反而是她要猶豫,接下來的事了。
林景聽的手機響了一下,陳巒拉她進了一個群。随後他在裡面發了個燒烤攤的位置。
周揚酒笑了一下,說:“吃得慣燒烤吧?”
林景聽聽着就想起那味道,有些口饞地點點頭。
群裡還在嘩嘩地響,林景聽還沒動作,周揚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把群屏了吧,他們就愛往群裡發表情包。”
周揚酒的手機沒響聲,可見他是身先士卒先把手機消息給屏蔽了的。
林景聽關手機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天邊早已經黑了,導航找了一條最近的路,坐公交兩個站。
周揚酒站在公交站牌下,雙手插着兜,手肘受傷了也不影響他裝酷。
那一排公交線路,周揚酒看了眼說:“要不還是打個車吧,這樣方便。”
“晚高峰可堵着呢,”林景聽偏頭打量他,語氣遲遲,“你不會沒坐過公交車吧?”
周揚酒下颌微繃,片刻後才說:“怎麼可能。”
話音剛落,56路來了。
其他路人依次上車,林景聽拿出公交卡,往後瞥了一眼嘴唇抿得很緊的周揚酒,注意到某人的手開始在口袋裡摸索有沒有現金。
林景聽心裡暗笑,表面不動聲色地刷了兩次,回頭對周揚酒說:“請你坐,走吧。”
“這怎麼好意思花你的錢,我轉給你。”
公交車裡人很多,林景聽站到中間,拉住扶手對周揚酒說: “兩塊錢換一頓燒烤,是我賺了。”
“你家那兒離體育館挺遠的吧,大老遠地來看我比賽,請你吃是應該的。”
高一和高二周末都放假,林景聽又是走讀生,周揚酒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兩天她都呆在家裡。
林景聽垂眼微微一笑,嗓音清甜:“是啊,就為了看你的籃球賽,我跑了好遠。”
公交車上聲音很嘈雜,然而這一刻那些聲音如潮水般退卻,林景聽的聲音像夜晚月光灑在海灘上那樣清晰甯靜幽深。
周揚酒喉結動了動,一時沒有接的上話。
車開到市中心,人越來越擁擠,周揚酒高高瘦瘦地站在林景聽旁邊,擡手抓着欄杆,林景聽站在中部座位旁邊,幾乎是周揚酒的保護圈内,兩個人隔得非常近,周揚酒的手心微微汗濕。
林景聽似乎也有些不太适應,抓着椅背微側過身,從周揚酒的角度,很容易看見林景聽微抿的嘴唇,好似因為緊張而微微繃緊的下颌。那雙濃密纖長的睫羽眨了眨,透着女孩内斂而羞持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