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色的雲在空中漂浮出像棉花糖般的痕迹,天空雲淡風輕,像一幅緩緩流動的畫。
學校在這樣的天氣下,組織了一場衛生大掃除,中午午休過後,大家各就各位,棠甯和檀西被分配去打掃學校禮堂。
禮堂很大,除了寬闊的講台,還有可以容納1000——1500人的座位,打掃禮堂的人很多,看起來是各個年級各個班的都出了幾個,棠甯隻眼熟其中幾個人,但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禮堂的座位前後位置狹窄,放腳的位置行走都困難,棠甯以一個别扭的姿勢擦拭着座椅的皮質靠背,沒過一會,就感覺腰被擰了似的難受。
棠甯捏着拳頭捶了下腰背,酸得她倒吸口涼氣,不禁想到,要是外婆看見她這個樣子,一定會指着她,不認同地嘟囔:哎呀呀,小孩可是沒有腰的!
“怎麼了?”
突然被人打斷回憶,棠甯回頭,檀西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
秦老師分配他倆來的時候,特意囑咐,舞台由學校專門聘請的保潔公司負責,他們隻需要擦拭座椅就行,一人兩排,檀西這麼快就做完了麼?
想着,棠甯擡頭往上看,檀西負責的區域離她不遠,此刻座位上因為頭頂更換照燈落了一層白灰。
這分明是偷懶了嘛!
哼。
棠甯瞪他一眼。
檀西眼神示意她看四周,原來偷懶的不止他,周圍的同學們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隻剩棠甯一個人哼哧哼哧賣力幹。
“他們怎麼都走了?”棠甯問。
檀西沒說話,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腹在她剛才擦過的皮質座椅上輕輕一劃,沾上一層薄薄的白灰。
“怎麼這樣啊……”棠甯的帕子一丢,有些欲哭無淚。
一下午,她白幹了。
“等裝修公司安排人新換了禮堂吊頂,我們再擦。”檀西說。
棠甯有些委屈。
她可憐巴巴撿起丢在一旁的帕子,委屈地說:“真是,可憐我的背了。”
“這位置太窄了,阿檀,幸好你還沒開始,不然你就知道,什麼叫做腰……”酸背痛。
棠甯的聲音止在檀西的話下。
“這樣好點了嗎?”
檀西不知何時湊近,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托上棠甯的腰,接着,背脊酸痛處傳來均勻的力道。
檀西的聲音安靜好聽,有撫平人傷痛的功效,棠甯覺得自己好多了。
她擡頭想說話,蓦然怔住。
兩人靠的好近真近。
少年的下巴就在自己唇邊,像一塊質地細膩的白玉,她以一個被人攏在懷裡的姿勢,輕輕擡頭仰望着。
檀西的側臉仿佛被工匠精細雕刻,眼睛宛若一汪清潭,隻有在望向棠甯時才會起波瀾。
棠甯可以清晰聽見他綿長的呼吸。
棠甯不知不覺盯了他很久,反應過來,剛想退,不期然他一轉頭,她撞進他的眼裡。
棠甯正在思考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怎麼與從前看過的不太一樣,檀西的手已經從她的背滑上她的肩。
她能清楚感受纖長指節在背上滑動的感覺,像撥弄羽毛般輕柔。
他好像将自己摟的更緊了,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密不可分的存在。
直到禮堂外的走廊響起腳步,嚼着泡泡糖打電話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沉重的門推開那刻,兩人分開。
商商一進來,動作熟練走到一旁,啪啪幾聲拍下開關——
棠甯第一次覺得光線能把眼睛刺痛,她下意識用手擋住,眯着眼睛适應好久。
“咦?不是說裡面沒人了嗎?”
商商捏着電話發出疑惑,對面的人或許在說話,她的聲音随着對方的話變得疑惑,直到看清是誰後,疑惑轉為暧昧。
顧不得對方還在說話,商商按斷電話,意味深長地看着兩人。
“臉那麼紅,你們幹嘛呢?”
棠甯大窘,腦袋短路了,張了張唇回答不出來,還是檀西說:“打掃衛生。”
“打掃衛生怎麼隻開一半的照燈?”
“這你要去問學校請的裝修公司,他們換燈罩的時候關了。”
商商就讨厭檀西這個煩人怪,一臉冷冰冰說着怼你的話,關鍵你還反駁不了。真不知道商正興這麼關注這個人幹什麼。
“還有,今天是全校大掃除,你不在你的區域待着,來這幹什麼?”
檀西的一句話,将商商說的心虛,眼神都有些閃躲。
偏偏好巧不巧,禮堂的門又被人打開,一個圓臉胖子跑了進來,邊跑邊喊:“哪有人呢?我一路走來都沒人呢?我說商商,你要的煙也太難買了,葡萄味的沒買到,你看薄荷味的行不?”
棠甯吃驚地睜大眼睛,沒想到商商還要抽煙。
商商在圓臉胖子的呼喊下,臉黑了一片。
“你怎麼不去廣播室拿着廣播叫啊!”
圓臉胖子被罵,眯縫眼裡都是委屈,剛想說話,就看見商商身前的兩個人影。
商商:“一天到晚扯着喉嚨亂叫,滾吧你!”
此刻圓臉胖子可巴不得,連連點頭,馬不停蹄地跑出去。
等她走後,棠甯才說話:“你抽煙?”
商商很無所謂:“抽就抽了。”
她看向檀西,将所有不順都轉移到他的身上,語氣很是窩火:“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去打掃衛生嗎,我就是不去,我隻要招招手,就有一大堆人幫我把那個地方打掃幹淨,我為什麼要去?”
棠甯和她接觸久了,竟然忘了她的身份,再怎麼說她也是副市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