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殿下那裡離開後,程渝直接被穆自逍拉回了元帥府,晏洛留下一句“有事”就消失在街頭。
于是,明煙着一身古樸華麗的黑蕾絲長裙,站在中央街道旁,開了一瓶汽水,悠悠喝着。
好問題,她走得是很潇灑,現在該去哪裡投宿?
她眯了眯暗紅的瞳眸,突然想到什麼,撥了一則聲訊。一接通,對面轟鳴之聲震耳欲聾。
明煙木着臉把聲音調到最低,道:
“婁榭子小朋友,你們是遇上異形大部隊了,還是友情客串拆遷隊?”
一道清亮的女聲蓋過了背景音:
“我跟薄隊、溫隊在第二宜居帶邊緣,測試KO478立式炮的35812号頻段反應。”
明煙有些驚訝:
“專門針對異形的頻段?這個頻段終于能做出來了?”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随後對面道:
“咳咳!定位到你在帝都星中央街道576号?直走六條街,前五個路口向右轉最後一個向左,霖後街863号是我的房子,沒事我挂了!”
明煙:“......要不怎麼說您是戰地AI扛把子呢?謝謝榭子~”
明煙愉悅地關閉終端,想到什麼,微微歎氣:
“還是一個人住,沒跟齊上将和解呢......”
帝都星,中央科研所。
謝延從手術台上下來,婉拒了想幫忙的小研究員,疲憊地揉着太陽穴,走回自己的工作室。
一開門,就和一位不速之客撞了個對臉。
謝延:“......你不呼吸嗎?”
是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晏洛放下手裡的書,笑了笑:“你知道異形的呼吸頻率不高。”
謝延輕嗤,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放松阖眼:
“我休息會兒。”
晏洛淡淡點頭,重新拿起那本書。他穿着純黑休閑襯衫,長發潦草地束在腦後,落下幾绺發絲搭在銀邊鏡框上,頗有些溫文爾雅的意味。
謝延隻當他不存在,靠在沙發上小睡。眼鏡也沒摘,銀白長發散下來,亂得跟稻草不相上下。
阿彌亞悄悄出現,控制窗簾閉合。暖黃的光暈籠罩在兩人同樣冷淡的眉眼上,平添了幾分安逸與慵懶。
直到謝延醒來,他扶正鏡框,一手随意将長發攏到腦後,沙啞道:
“書好看麼?”
“很超前。”
晏洛說着,合上書,露出了封面上的手寫字:
【人類進化論】
“不超前,一小半都在你身上試驗過了。”
随後又是靜默。
兩個性子冷的人撞在一起,想多幾句交流都是奢侈。不過,好處是效率夠高。
不一會兒,新的血液數據就在全息屏上滾動。謝延掃過一眼,看到某個數值時,他頓了頓,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完成度快突破95%了,你最近幹了什麼好事?”
聞言,晏洛睜開綠意尚未褪去的眼眸,淡聲道:“吞了半個高等級族長。”
煙藍色的眸裡閃過一絲了然:“老張手裡那個?怪不得,他昨天還在那跳腳,說經不起折騰。”
“嗯。”
謝延把分析報告遞給他:
“你現在怎麼想?”
晏洛垂眸,看見那些遠超人類指标的數據,依舊面無表情:
“無所謂了,反正是遲早的事。”
“完成度越高,離臨界越近。但凡再多一點刺激,你就會徹底異化。我救不了你。”
聽到這話,晏洛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點點頭道:
“所以我是個失敗品,證明這條路走不通。你們的後手在哪裡?”
謝延坐下來,疲憊地閉上眼:
“我不知道。我和連歡都失敗了,隻剩下Professor......哪裡都找不到他。”
晏洛淺淺勾起唇角,道:
“不知道往哪兒走,就去常衾那兒喝杯酒吧。”
謝延掀開眼皮:“借酒銷愁?你的愁銷了?”
“我喝不了酒,芯片會警報。”
“但能喝白蘭地。”謝延悶笑一聲,指了指他手裡的報告。
“最近信息素水平波動過大。如果不是已經沒有易感期了,這要是爆發出來,小渝會在把你做死之前先揍死你。”
晏洛推了推鏡框,淺笑道:
“誰做誰還不一定。”
終端連續震動,謝延一邊調出重要信息,一邊挑眉:“怎麼,心結解開了?”
“暫時不想想了,徹底異化了再說吧。有芯片,殺了‘我’不會很難。”
在徹底異化之前,他都還能跟人類沾一點兒邊,理論上算是“被感染”的同類;
徹底異化後,他的身體、大腦都會完全異變,别說什麼情感能力、行為邏輯、思維習慣了,連能不能保有人類時期的記憶都得打上問号。
也就是說,“晏洛”這個人,會被徹底抹殺,由一個未知的怪物取代。
所以,跟大多數實驗體、研究員不一樣的是,他并不排斥芯片的存在,反而把它看做最後的保險機制。
卧底組總組長讓他取回密鑰,他雖然領命,其實并不着急。
他早就不奢望自由。
晏洛将報告放到一邊,語氣無所謂的好像不是在說自己。接着,他就見謝延皺起了眉。
謝延忽然關了終端投影,上上下下打量對面冷淡斯文的青年,尤其在他銀邊眼鏡上停了幾秒。
晏洛:?
謝延滿意地點點頭,道:
“回頭換一個跟我款式一樣的眼鏡。”
晏洛:“......僞裝成你?”
謝延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