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星。
漫山遍野的異形卻沒有前進的意思,像是在蟄伏,或者說,示威。
程渝敲了敲耳廓上的通訊器,一陣刺耳的雜音後,自動接入嘈雜的公頻。
“我靠這是哪兒......”
“......老大聽到嗎老大?喂?程渝!......晏洛!聽得到嗎!”
“秦策你閉嘴,你到底在叫誰老大?我是老大我也不會回你。”
“哎呀然兒啊?你在哪兒——”
“......”
程渝:......
很好,能接通。穿到雲影星的還不少,其中包括一個呈齊範特性的秦策,一個頭兩個大的柳瑜然,和......
程渝眯了眯眼,遠處似乎有一個白影。這人與他隔了六個小山丘,幾乎就站在異形陣裡,一動不動,而異形居然也不動。
總覺得這道白影有些熟悉。
......不管怎樣,不能放任不管。現在異形也許在休眠,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醒了。
程渝一邊盯着白影,一邊在公頻發布指令,讓所有考生、監考官去雲影星指揮基地集合。随後他收回手槍,迅速向白影掠去。
還剩一個山丘時,卻聽到了隐隐的說話聲。
程渝一個轉身藏在山丘後。
“......嗯?”
隻一個字,他就聽出了是晏洛。他靠着背後崎岖的岩石,指尖勾住了腰間的槍,低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放手去做,他們全在我們的監視之下。”
另一個是沙啞的男聲。這個聲音是刻意變聲過的,對他完全陌生。
“好。”
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說完這個字後,是長久的沉寂。
但是沒有人離開的腳步聲。
程渝收回摸槍的手,軍刀在手裡轉了轉,刀刃反射的寒光在眸裡閃爍。
——監視誰?做什麼?
這時,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這次似乎帶了點笑意:
“怎麼?太久沒見,想我了?想再被我殺一次?”
程渝挑了挑眉,他突然很好奇晏洛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又斯文地笑着?就像五年前那樣,微微眯眼,垂下的刀尖不緊不慢地滴血,優雅而危險,簡直令人着迷。
晏洛對面那人看着他的笑,頓覺氣溫驟降,倒吸一口冷氣道:
“不不不你還是别笑了——計劃有變再聯系。”
說罷,那人一個轉身,三兩步沒入林間,隻留一個穿着考生裝束的背影。
晏洛嘴角瞬間拉直,剛剛走了一步就頓在原地。
閃着寒光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
看着刀面上自己下巴的倒影,他歎了口氣,拍了拍擎着刀柄的手,淡淡道:
“松開。我不太喜歡脖子被人架着,即使是你也......”
“是嗎?”
背後,程渝一手持刀架着,另一手扣住了晏洛腰間的槍,以一個近乎環抱的姿勢微微低頭,湊在晏洛的側頸,呼出溫熱的氣息。
“為什麼?以及,那人是誰?”
晏洛僵了僵,他深吸一口氣,面色如常道:
“你怎麼總是喜歡審問我?”
程渝冷笑一聲:“你也總是喜歡回避我。”
“我哪有回避——”
“你說,我再提交一次不信任報告,艾薇會不會再半路攔截?”
話一出口,程渝就後悔了。
這一次,晏洛面上的表情徹底消失,他反手扣住程渝的手腕,淡淡問,
“多少次?”
程渝懶得再隐瞞。反正之前演得暧昧不清,演得連他自己都快信了,隻是為了穩住這個人而已。而現在......好吧,似乎還是有必要演的。
但既然戳破了,就幹脆全敞開來,明着來也有明着來的辦法。
他冷冷反問:“你覺得你可信嗎?一個突然回來的人,行為習慣、情感記憶停留在五年前,和南十字的研究員不清不楚,現在又和不知名的人合作不知道要幹些什麼;暗部可沒告訴我你在隐匿期還有任務,不,現在連暗部都分裂——”
晏洛的手緊了緊,程渝發力掙開,軍刀跟着劇烈抖動,劃破了晏洛的手心。
鮮紅的血液順着血槽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在雪白的制服上。
可晏洛沒有松手。他抓緊刀刃把程渝扯過來,另一手防住程渝的肘擊,側身旋踢,再一把把人摔在殘丘上,将滴血的軍刀架在程渝的脖子上。血流如注的右手按住程渝的腰,将他牢牢禁锢;殷紅的血印留在同樣雪白的制服上,仿佛凋零的玫瑰。
程渝怔愣的神色還沒緩過來。他看着對方幽深的黑眸,下意識問:
“你他媽......感覺不到痛的嗎?!”
那雙黑眸怔了怔,随後又恢複冷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