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枝血紅的玫瑰,是由沸騰着信仰的血液澆灌而成的。
——《聖主箴言·純白渡鴉》
“主、席、大、人?”
“嗯,我錯了,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天真可愛。”
天真可愛的金牌預備軍們:“......”
我敲裡麻、敲裡麻你聽見了嗎!?
在滿室錯愕中,程渝一愣,偏頭笑出了聲,利落漂亮的頸部線條一顫一顫。
晏洛眼神暗了些許,卻适時又自然地放了手。
“那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們全部退還給你了啊,我去給老任作報告。”
說罷程渝向秦策和柳瑜然招手,施施然離場。
被抛棄的孩子們:“.......”救命,這個人的氣場太可怕了啊啊啊——
被抛棄的明煙:“......”
她停下繞長發的食指,深沉地思來想去,隻有“監視”能解釋這一行為。嗯,她這是被委以重任啊。
被委以重任實際被抛棄的晏洛:“......”
他輕聲歎息,走到全息屏前,空洞的眼神掃過有所動容的衆人,薄唇輕啟:
“開始吧,細化方案。”
毫不意外地,晏某再次火了。
第一,因為一句“伊甸園可不收留軍人”,整個論壇開啟大型唇槍舌戰,戰火甚至燒到了軍部高層。
第二,不知是誰剪了個不到20秒的視頻,隻有兩個主角三句話。
琥珀色的眸子帶了些愠怒,淩厲的眉眼卻微微彎起,要笑不笑地說:“主、席、大、人?”
對面俊美的Alpha從善如流:“嗯,我錯了,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天真可愛。”
“天真可愛”粉色胖圓字體挂在群演——優秀學員——頭上:【震驚我星系.jpg】
學院首席一愣,偏頭笑出了聲。在那一刻,原本被擋住些許的陽光猛地傾瀉而下,被微微顫動的黑眸盡數納入。
自始至終,黑發青年的眸中隻有那個恣意的身影。
鏡頭下移,兩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一起;放慢鏡頭,可以清晰看見上面那隻一點點放開,像是輕輕摩挲了一下下面那隻手的腕骨。
青年含笑的尾音上揚:“那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們全部退還給你了啊。”
戛然而止。
有人幸災樂禍地同情“孩子們”,有人一串問号表示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麼,更多的是——
#X先生與Y先生的二三事#
#坐标軸再怎麼延伸終有交點#
突然冒出來的一大片CP粉就此瘋了。
*
帝星,中央科研所三号樓頂層。人們踏在厚實的地毯上,腳步匆忙,卻悄無聲息。
議事廳前,青年是最後一個。身着鸢尾長裙的小精靈繞着他飛過一圈,寶綠的眸子閃爍着,随後輕輕開口:
“身份驗證:聖索亞帝國中央科研所,Ⅰ類S級研究員謝延。”
“延,你最近又沒好好休息。”
青年攏了攏散落的銀發,擡起煙藍的眸,淡淡道:
“阿彌亞,今天的裙子很漂亮。”
“哼!你是太久不說話語言功能喪失了嗎?誇人都這麼沒水平!等Professor回來肯定認不出你!”
小精靈氣呼呼地扇扇翅膀,把謝延趕進議事廳,然後“砰”的一聲關了門。
這貓一樣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誰。
青年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在衆人的注目禮中落座。
報告實驗進程,打雞血,宣誓......無聊的會議。他琢磨着剛剛的實驗數據,習慣性走神。
“......你對此有什麼看法,謝教授?”
“謝教授?謝延!”
青年回神。不知何時,座位上人已經走了大半。剩下來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對家教授薩克林·張,師弟雷加·阿拉普,幾個骨幹研究員,以及首座的皇室代表。
真正的會議現在才開始。
“抱歉。”
謝延敷衍地點了點頭,轉向還在放映的全息屏。
“......各位,伊甸園可不收留軍人......”
他皺了皺眉,按下暫停,道:“删減保密條目這個問題,還輪不到我發言。”
“繼續。說你想說的。”
“這個孩子進步的很快,現在看起來幾乎和正常人沒有區别。綜合南十字傳來的有限數據,它的完成度約達80%,是迄今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作品。”
隻不過,依舊是師姐的作品。Professor的作品他從來沒見過。
他毫無感情地陳述,那位代表微微點頭,同樣面無表情。可一旁的紅發青年卻按耐不住了,直接打斷道:
“它?”
“是的,它——仍然具有不穩定性。在中央科研所,我們沒有與之匹配的基因調控技術。一旦它體内的兩種基因開始沖突......”
“師兄!他是一個人——”
“無論是徹底異化,還是直接崩潰,我們或許都無能為力。”
紅發青年想站起來,薩克林眼疾手快,按住他肩膀,低聲說,“小子,不得在皇室面前無禮。”
皇室代表倒是毫不在意。他暗紅色的瞳眸微動,隻問道:
“三個月内,會崩潰嗎?”
南十字星,那群瘋子,可靠嗎?
謝延垂下眼睫。
“......我需要實驗數據。”
“我會授權它進入中央科研所。LXKY9101,晏洛,是吧?”
“是的,是Ⅱ類方向實驗體......和我的研究方向有重合之處。”
聽到最後一句,雷加一愣,盯着這位許久不見的師兄,緊握的拳頭悄悄松開。
師兄,你本不用說最後一句的。說了,就是攬起了責任。
可是為什麼?那之前的争吵又算什麼?你究竟在想什麼?
謝延回避了他灼熱的視線。良久,寂靜的大廳裡,終于響起一聲歎息。
“我會上報給二殿下。”
*
聖索亞3217年1月1日,聯合考資格賽第三階段,極端環境生存賽。
監考官資格賽和考生資格賽雖然在同一個考場,但任務要求、打分标準全然不同,也不能混搭組隊——因為,監考官依舊是個人賽。
全息賽場,雨林賽區。
一台機甲跌跌撞撞,穿過密集的榆樹冠,勉強墜落在河邊。一名考生剛爬出機甲門就一個測滾,堪堪避開綠色觸手,躲在機甲殘破的右臂後,屏息斂聲。就在綠色觸手即将攀到這一側時,他猛地抽出手槍,站起身瘋狂射擊。這一次傷口沒再立刻修複。直到特制子彈打空,異形的殘軀才不再蠕動,而是化成一灘暗綠的液體。
即使這樣,也不能算是“死”。它會被同類吞噬,融合,複生;這種東西好像永遠死不了一樣。
他大口喘息着,緊緊靠在冰冷的機械臂上,絲毫不敢放下警惕。
“樂至晨!樂至晨!聽到了嗎?”
樂至晨按了按耳垂上的通訊器,低低應了一聲。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如果聞會長在就好了......”
“你也别自責了隊長,聞會長突然跳級參加考官資格賽,誰也沒想到啊!”
“他倒是走的輕巧!我們磨合了這麼久的小隊.......”
“季橋去找你了!季橋!你到了嗎?”
“......”
風聲。嘈雜人聲。滿眼的綠。
樂至晨頭痛欲裂。
“......要是聞亦榮在?”
他呢喃一聲,有什麼被刻意遺忘的東西沖進腦海。
明明暗暗的綠。絕望的哭喊。躺在血泊中的軀體。
【“隊長呢?不是說看一眼情況就回來嗎?”】
熾熱的槍管。殘破不堪的機械。扔到地上的彈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