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許猶春似乎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微微睜開眼,入目的竟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精靈。
不過此刻,精靈的臉色更加蒼白,嘴角滲出了鮮血,想來是剛剛的法力落到了他身上,将他撞到了列車的最後。
他撐着座椅,整個人狼狽不堪的彎着身子,一隻手捂住受到撞擊的肚子,斷翅在身後微微晃動着。
此時此刻,許猶春才真切的看到了那名精靈的瞳孔——
竟然是,灰白色的。
也就是說,這個精靈不隻是斷翅,他還看不見。
兩樣對精靈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他都沒有,難怪他會被人随意欺淩,難怪他的身子是那樣的瘦弱。
“呸!我都說了這座位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你聽不懂話就是活該!”
一個粗犷夾雜着怒火的男聲傳來,緊接出現的則是一個身材魁梧高大、肌肉發達的黑熊獸人。
落日系可以說是所有特别種類的家園,其中獸人國就在這兒,所以在列車上看到獸人,許猶春也沒有那麼震驚。
一個殘缺的精靈當然擋不住魁梧獸人的攻擊,眼見這獸人似乎還不滿,又要使出法力想要将精靈置于死地,許猶春終是看不下去。
但雪時卻先一步他,站起身來擋在他們面前,面容冷峻,聲線淡薄,“你如果還想擾亂公衆場合的秩序,我不介意讓你從列車上滾下去。”
其實雪時本身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如果是他一個人乘坐這趟列車,碰見這種事,他最多使出黑玫瑰屏蔽掉周遭的一切嘈雜聲,自顧自閉上眼小憩,不去管也不想聽。
可這一回不同,他一向直到許猶春不可能在面對強勢霸淩下坐視不管,但他不想讓他受傷,不止身體上的,就連别人說他一句,雪時都不允許。
更何況,因為他的法力,許猶春都受傷了——
雖然不過是撞到了腦袋,甚至隻紅了一小塊,若不是他及時治療,恐怕幾分鐘後就痊愈了。
那獸人見到雪時的那一刻臉上閃過片刻的震驚和惶恐,他咽了咽口水後退了幾步,收回了手臂。
他對着精靈冷笑一聲,“今天算你運氣好,碰上了他,下次見面要是還不讓座位給我,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獸人離開後,這不起眼的列車角落再一次陷入安靜。雪時回到座位,下意識擡眼想要求許猶春抱抱,求個獎勵。
設置許猶春早就将全部的目光放在一旁的精靈身上了。他臉色有些沉,強硬的将他的頭别過來,迫使他看向自己。
“蠢蠢,你都不誇誇我嗎?我提前預判了你的動作,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他的語氣裡夾雜着不易察覺的委屈,像是在控訴他輕易就能将所有注意力轉移到别的男人身上。
此刻的雪時也懶得管身後還有一個精靈,他卸下所有力氣,将下巴靠在他的鎖骨處,毛絨絨的黑發時不時滑過許猶春的臉頰,弄得有些癢。
許猶春還第一次看見雪時委屈撒嬌的模樣,心髒瞬時被暖意溢滿,好笑的輕拍了拍他的背。
“好啦,雪時最棒了,我抱抱你算不算獎勵?”
這算什麼獎勵——
雪時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撇了撇嘴角,他微微側頭,眼神落在許猶春泛紅的薄唇上,無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那樣...才算獎勵。
算了,時候過早,還不急。
等到了那時候,他會十倍百倍的拿到獎勵。
空靈列車平穩的行使着,星球散出的光芒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呼吸變得冗長。
兩人緊貼在一起,胸腔與心髒在此刻共鳴。熱忱的愛意就這般藏匿在震耳發聩的跳動聲中。
恍惚間,許猶春仿佛在車窗外捕捉到了蝴蝶的蹤迹。它顫抖着發着光的雙翅,緊緊跟在列車旁,忽的——
它竟變成一位少年精靈的模樣,使出全部法力,當着許猶春的面,硬生生逼停了這輛傳言中“無法撼動”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