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口腔包裹着指尖,帶來微妙的戰栗。
郁書青身體往後,懶懶地靠在床頭,然後伸出腳,踩在男人肩膀上:“我讓你舔了嗎?”
雙手終于從臉上拿開,露出清澈漂亮的眼。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對方,語速很慢:“……徐礦。”
不行,腦海裡還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印象。
郁書青抽回手指,反手把潮意在徐礦臉上擦了擦:“是哪個字?”
“采礦、礦泉水的礦。”
郁書青擰着眉:“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你們家有礦嗎?”
徐礦:“……”
至此,他終于徹底相信,郁書青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忘了。
沒事哒!
反正曾經關系不好,又十年沒有見面聯系,忘記一個童年玩伴,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情呀。
真的沒事哒!
他還保持着這個半跪的姿勢,就高度而言,斜靠着的郁書青,鼻尖正好對着他喉結的位置,所以低頭看過去,能清晰地看到對方長而翹的睫毛,以及——
被柔軟衛衣遮掩下的,胸口的微腫。
徐礦不大自然地移開目光:“差不多。”
郁書青的腳還在徐礦肩膀上踩着,剛才被摔到床上的時候,鞋子也在掙紮中甩掉,這會兒稍微用了點力,給人往外推開:“這裡到飯店,多遠?”
徐礦頓了下:“十分鐘。”
“哦,”郁書青的腳尖往下,沿着男人的身體線條,一寸寸地下移,一點點地加着力氣,在肌肉的逐漸緊繃中,停留在了徐礦小腹下方的位置。
他笑了笑,笑得很迷人。
徐礦心裡一咯噔。
看到郁書青的這個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要完蛋,果然,郁書青輕飄飄地補上了後半句話。
“那等于說,我有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對吧……你剛才,打了我五巴掌。”
郁書青不笑了。
他冷着一張臉,沖徐礦勾了勾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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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心壓根坐不住。
她憂心忡忡地站在一片竹林旁,一會兒盯手機,一會兒擡頭看前方——這裡是處中式的私房菜館,特點是清淨和高端,裡面整的全是古樸的園林建築,主打一個仙氣飄飄。
就是太安靜了,靜得她心發慌。
哪兒有請老人吃飯,定在晚上九點鐘的!
接到郁老太太電話時,白可心都快急瘋了,也壓根不敢相信對方的話,直到聽見郁書青的語音,說讓她放寬心,按時到場即可。
白可心一腳油門轉彎,早早地到飯店候着了。
“放心,他倆從小就是朋友,關系很好的。”
呵,好得都拐到床上去了。
白可心踮着腳尖,使勁兒往外看,終于聽到了動靜——
“呦,這不是我們可心妹妹嗎?”
是渾厚的男中音,尾調上揚。
很好。
白可心閉了閉眼睛,懸着的心輕輕死了。
她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臉上擠出一個微笑:“奶奶,二叔,你們好呀。”
鵝卵石小道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攙扶着位老太太朝這裡走來,沒有司機或者助理的陪同,也不讓服務員引路,乍一看,還真有母慈子孝的味道。
隻是男人的手臂擡得高,滿頭銀發的老太太不得不半倚在上面,同時加快腳步,才能勉強跟上對方。
白可心扶住對方的另一條胳膊:“奶奶,好久不見您。”
“是啊,”
郁雪玲笑着點頭,把手從兒子郁鋒那裡抽過來,放在白可心的手背上:“我都想你了。”
“以後我多多去看您!”
白可心乖巧地攙扶着對方:“我還想着這麼晚了,您要睡了呢。”
“睡不着啊,”郁雪玲歎了口氣,“人年齡大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就睡不着,有時候真想回到農村老家去,聽着雞在外面打鳴,或者蛐蛐叫的聲音,反而能睡好呢。”
郁鋒在旁邊插話:“我不是給您建了個農家樂嘛,兩天不到,您就受不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房間坐下,屋裡也是中式裝修,進門就是個花裡胡哨的雕花屏風,白可心看不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字,可能是心亂,也可能是這飯店太風雅,點了燈籠燃着香,比院子裡還他媽的仙氣飄飄,搞得白可心都懷疑,等會端上來的别是啥貢品。
呸呸呸。
白可心穩住心神,笑意盈盈地端茶倒水。
不想那些晦氣的話。
她思緒太亂,那輛卡宴毫無預料地開走時,她吓得差點尖叫,談崩了,綁架,亦或是對方看上了郁書青打算再來一次霸王硬上弓?多種猜測湧上心頭,白可心踩下油門就追,咬牙切齒地想等攆上了老娘扒他一層皮。
結果皮扒不了,自個兒等會還得跟人家吃飯。
開心果倒是在扒,郁雪玲現在貪嘴,跟小孩似的,愛吃這種小玩意兒。
“你做的那些農家樂,跟我們小時候不一樣,”她很好脾氣地笑着,就是年齡太大了,眼睛也跟着老眼昏花,總覺得白可心剝出來的開心果大得不像話,“怎麼跟核桃似的,這是轉基因的嗎,現在很多東西都是打了激素,不能吃,等會可别讓小咪吃這個哦。”
“奶奶,”白可心背過手,給她看自己美甲上鑲的小珍珠,“是被這對比襯的了,哪兒有那麼大呀,您放心。”
郁雪玲“哦”了一聲,笑眯眯地說:“這指甲真好看呐。”
“他們怎麼還沒到?”
郁鋒呷了口茶,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不是說九點鐘,現在都幾點了。”
“還有五分鐘,應該快了,”白可心拿起手機,“不行我去打個電話……”
上蒼仿佛知曉人意,話音剛落,就傳來了動靜。
挂在長廊上的燈籠莫不是紙糊的,被開門的風刮得直晃,打下來的燈光很柔和,郁鋒卻活像見鬼,臉頰上的肌肉崩着,牙關也緊緊咬住。
“奶奶,二叔。”
郁書青從屏風後面出現,笑得很甜:“對不起,我來晚了。”
“哎呀,”郁雪玲還在吃開心果,“不着急的,就是咱說說話。”
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跟着出現,為郁書青拉開凳子——
郁書青都沒回頭看,挨着郁雪玲,直接坐下了。
“是小礦嗎,”郁雪玲揉了揉眼睛:“我不愛戴那種老花鏡,都看不清你了。”
徐礦彎下腰,親熱地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奶奶,您摸摸看,我是不是又變帥了?”
從他進來的那刻,白可心就在觀察這個男人,從随性不羁的狼尾到英俊的眉眼,價值不菲的襯衫和低調的袖扣,再到漂亮的肌肉線條,長得都有些誇張的腿,終于收回目光,落在郁書青的臉上。
别說,她哥的一夜情對象,長得還挺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