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筝認得倒是利索,仿佛絲毫不怕這怕鬼的名聲堕了他指揮使的威名,白皎笑了笑:“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做醫家的,明白生死乃是無奈之事,反而不怕這些。”
這話說的綿裡藏針,白皎說完,就又拿起了她的醫書,陸鳴筝湊近林昭昭耳邊,低聲問道:“我是不是哪裡得罪過這位白姑娘?”
林昭昭微不可察地向一旁躲了躲:“青羊谷老谷主與既明派是舊交,這麼說吧,在我們兩派心裡,你們鎮撫司的名聲都不會太好,這次能随着你出來,已經看在疫病的面子上了,你不想碰軟釘子,凡事就收斂一些。”
陸鳴筝還想再多說幾句,也不知為何,青天白日的,山谷裡忽然刮起一陣陰風,一陣沙土差點迷了他的眼,這時候再要張口,倒是不便。
林昭昭趁陸鳴筝無暇顧及她,背過身面對丁二七:“是不是你幹的?”
丁二七回答得斬釘截鐵:“不是。”
“就是你幹的,小心眼。”
丁二七這回幹脆閉嘴不答應了。
很快一行人就出了谷,鎮撫司的人早已在山門前備好了快馬,一路向海甯州趕去,這藥落在鎮撫司手裡也有好些天了,想必背後的人等不到海甯鎮的消息,也已經生了警覺,若是趕巧,或許這次要與他們在鎮上相遇。
馬隊停在了港口,就換了水路,這海甯鎮地處沿海,行船比陸路要更便捷,加之此時正是汛期,水路也來得更快。
兩天一夜,他們便到了離海甯鎮最近的一處港口,下船後再換馬,半天的時間也就到了,鎮撫司的人此前已經來過海甯鎮,為免小鎮的百姓防備,大部分人都留在了港口處的鎮上,小部分人手喬裝打扮,随着白皎幾人入鎮。
這次他們扮做醫家,自然是以白皎為首,鎮子不大,統共也就一間客棧,他們一行人入住便已是客滿,白皎同店裡小二說了幾句話,不出一日,鎮上的人便得到了消息,說青羊谷意欲在鎮上開一間醫館,大夫已經到鎮上了。
這麼多年來,海甯鎮缺醫少藥,不論是小病還是大病,不過鎮上幾個赤腳大夫抓點草藥,治得活便活,治不活便死,難得有人願意在鎮上開門問診,還是青羊谷的醫家,小鎮居民對白皎的态度,顯然不同日前對鎮撫司,他們一行走到哪裡,鎮上的人總是笑臉相迎。
一天下來,白皎還當真找到了一處鋪子,那裡從前是個當鋪,後來當鋪搬走,鋪子便空了下來,地段雖不算太好,但鋪子裡大大小小打了幾方大木櫃,上百個木格子,用來做藥鋪倒是正好。
白皎接手了鋪子,叫人拆去了當鋪專有的高高的櫃台和門檻,換成了一張脈案,又購置了一面屏風,放了一張小床,林昭昭受她所托,前往港口小鎮采購些常用的藥材。
明明是來查案的,可白皎這個架勢卻仿佛真要在海甯鎮上開堂問診,程峰雖然跟着,但輩分擺在那裡,自然無人敢随意差遣,他便守在白皎身邊:“白家丫頭,你當真打算在這開個醫館?”
程峰不比陸鳴筝,白皎作為晚輩,還是十分恭敬的,有問必答:“我這兩日留心看着,小鎮上人口雖少,可都是些老幼婦孺,身體都弱,就算沒有疫病,鎮上也需有醫家照料,橫豎我們此行是為了探查小鎮居民的身體,開個醫館,也算是一舉兩得。”
“可我們總歸是要走的,來日你走後,這個醫館豈不是廢棄在這裡。”
白皎笑了笑:“我們青羊谷内都算是遊醫,除了谷主外,其餘衆人不拘在何處行醫,待此間事畢,我不一定随諸位離去,隻要小鎮的百姓需要我,我可以留在此處,再或者我也可以與谷中聯絡,總能找到人手接管此處醫館,不至于荒廢在此。”
“醫者仁心啊。”陸鳴筝沒有随林昭昭去采購藥材,這座小鎮雖遠離京城,但早已被薔薇樓的勢力染指,若是鎮上有什麼異動,他需要實時知曉,因此此時化了妝,正在白皎的醫館裡喝茶。
這尊大佛更是支使不動,好在白皎也懶得同他啰嗦,自顧自地整理明日看診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