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握着魂劍的手一松,回身持劍,向丁二七的小腿一掃,丁二七騰空而起,對着林昭昭又是一劍,林昭昭沒有同丁二七硬抗,用劍身将這一擊化解。
兩人魂力懸殊,要想過招,隻能純拼劍術,林昭昭這一手化解得巧妙,丁二七也沒有留手,繼續在林昭昭右側試探,右手是持劍手,尋常對招,必定從左側進攻,但丁二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從林昭昭嚴密的防守中尋找空隙。
林昭昭被丁二七不斷襲擾,難以找到進攻的縫隙,若不能破局,場面僵持不下,她凝了凝神,在丁二七的強攻中尋找空隙。
就是現在。
林昭昭用的是她最拿手的劍招,出雲見月,此招四兩撥千斤,其目的是橫掃對方的強攻,為自己争得出招的餘地,可她不知道的是,丁二七等的就是她這一手。
林昭昭放棄防守,用進攻給自己換一片新的天地,可也讓自己中門大開,全然暴露在丁二七身前,此時搏的,就是誰的劍更快。
丁二七的魂光掃過林昭昭的頸下,劍鋒過處,帶起了林昭昭一縷鬓邊發。
“我輸了。”
從開局到現在,丁二七幾乎是拆開了林昭昭的每一招,他看似接着林昭昭的後手,卻在不知不覺中引導着林昭昭的節奏,一戰已畢,兩個人心下都明了,丁二七對朝晖劍法的熟悉程度,絕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形成的。
“既然是既明派的弟子,輸給祖師爺,我也不算丢人。”林昭昭收了劍,看向丁二七:“你可是想起了些什麼?”
“我想起了年少練劍的光景,高山之上,松柏掩映之間,我劍起,松葉落地,用的就是你這一招出雲見月。”丁二七沒有說謊,他與林昭昭對招之時,腦中的畫面時隐時現,那片松林,或許就是傳說中明鏡道人的了空山。
“你竟真的是我既明派的祖師爺,那我此後應該如何喚你?祖師大人?駱大俠?還是丁二七?”
世事竟是如此難料,自己義莊裡撿到的鬼魂,竟然是名徹江湖的駱一鳴,自己作為後後後生,林昭昭多少有些恍惚,以後可如何與這位開山祖師相處。
“在你面前,我永遠都隻是丁二七。”
丁二七一擡手,魂光消失無影,魂劍也不見了蹤迹,他揉了揉林昭昭的頭:“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沒能想起來,要想了卻夙願,光靠一個身份是不夠的,小徒弟,既然師門已經付之一炬,那想必如今既明派覆滅的詳情,就握在鎮撫司手上,還得有勞你繼續查下去。”
上一次丁二七這樣撫過林昭昭的發,還是在陸鳴筝的院裡,林昭昭不知道,這一次丁二七向她伸出手,又是帶着怎樣的感情,是情難自抑,還是師門傳承之情。
丁二七話說得模棱兩可,可林昭昭偏不肯給他這樣的機會,就算是祖師爺,如今兩人也是同在一張婚書之上,憑什麼他丁二七就能仗着長輩的身份,對她這樣若遠若近的親昵。
她一擡手,将丁二七的手握在手裡。
丁二七也沒有想到,林昭昭會如此大膽,林昭昭這一出反客為主,他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
“我不管你是不是既明派的祖師,也不管你究竟年長了我多少歲,婚書上明明白白寫着,林昭昭與丁二七,永結百年之好,你如今在我身邊一日,就一日是我的夫君,少拿長輩的架子。”
這一紙婚書,他們兩人從來不提,冥婚鬼嫁,無論陰陽兩界都不認賬,可如今确認了自己的心意,在林昭昭心裡,那一紙婚書便算作數。
丁二七想抽走自己的手,可又舍不得抽走自己的手:“你是生人,我是死者,你大好的人生才剛開始,難道你就不想洞房花燭、結婚生子,與情郎相互依偎,享人間的天倫之樂?陰陽相隔,你知道這些我都給不了你。”
“你是既明派開山祖師,既明派僅有一句的訓誡,就是“我命由己”,約莫這還是當年你提出的口号,無論現狀如何,我派中人,都隻講究一個随心所願,我不在乎什麼天倫之樂,若是情投意合,生死又算得了什麼。”
“可我是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