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派人進京,大約是青羊谷那邊的消息,此時也還不知道劉慷這一節,這幾日林昭昭留在陸府,也不知道陸鳴筝的人查出些什麼沒有。
陸鳴筝拿過林昭昭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昨夜鎮撫司的人馬倒确實在劉慷府上抓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薔薇樓的打手,抓到的時候就服毒自盡了,剩下的幾人今天早晨就都吐了口,不過是些遊醫,同薔薇樓倒是沒有明面上的瓜葛,隻說是有人在江湖上懸賞,請人上門為劉慷續命的。”
當夜瑤紅捉拿林昭昭不成,薔薇樓的人又見林昭昭與陸鳴筝同行,陰差陽錯之下,多半将林昭昭當作是鎮撫司的線人,這魚哪裡還會輕易露面,劉慷這邊,隻怕是要棄卒保車了。
林昭昭想了一想,既然人釣不上來,不如就換一個思路:“這劉慷想必現在也回過神來,知道薔薇樓也救不了他,此刻隻要能保住一條命,出賣個同謀想來不在話下,不如今夜就由我往劉府上走一趟,探探這位劉大人的口風。”
陸鳴筝聞言放下了茶盞:“倒是個好主意,這劉慷再怎麼,也是我朝的三品大員,沒有确鑿的證據,我也不好輕易刑訊,姑娘就不同了,當日這劉慷拼着與姑娘同床共枕一場,沒想到一夜過去,才知道什麼叫色字頭上一把刀,如今見了姑娘,隻怕是又敬又畏,又驚又喜,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陸鳴筝又想了一想:“不過今夜卓凡派來的人進京,我的人手都派出去盯着了,姑娘想上劉府,明日再去也不遲。”
倒也不差這一夜,林昭昭正要答應,丁二七卻出了聲,自那次他接觸了林昭昭的魂身,一連數日都未曾在林昭昭面前露面,今日聽說林昭昭要上劉府一趟,這才冒了頭。
“劉慷活不過今夜,你要審劉慷,宜早不宜遲。”
林昭昭斜了丁二七一眼,這人是越發神出鬼沒了:“此話怎講?”
“今夜是七月半,鬼門大開,那劉慷垂死之際,魂魄已在陰陽兩界之間,那些受他所害的厲鬼,趁着今夜陰氣盛,必定不會放過他。”
陸鳴筝卻隻當林昭昭是在對自己說話:“皇上的安危乃是鎮撫司的第一要務,這麼多江湖人士彙集京城,他們的行蹤必得放在鎮撫司眼皮子底下,況且薔薇樓那邊也要人盯着,以你的身手,進劉慷府上倒是不成問題,隻是現在情勢複雜,若是姑娘有個萬一,我這邊不僅劉慷的線斷了,還失去了姑娘這個證人。”
“劉慷身上的傷,是我的手筆,若這段時間沒有内功高手自願為其度功續命,算起來他活不過這兩日,這一夜時間對我們來說倒不算什麼,隻是劉慷他,可未必等得起了。”
陸鳴筝不願意放林昭昭一人進劉府,擔心她的安危自然是一重,可還有另一重,這林昭昭說的話真真假假,是不是天門山的人尚未可知,就算是,也難保天門山在薔薇樓這件事上另有所圖。
劉慷是目前他手上掌握着的最重要的線索,就這麼放林昭昭一人過去,誰知林昭昭會不會趕在劉慷交代實情後殺人滅口,把信息攥在她自己手上。
鎮撫司的人雖都派出去了,可其中武藝最高強的一個,倒還在陸府上,林昭昭既然執意今夜前去,陸鳴筝也不再多話:“既然姑娘這麼說,那少不得由我親自陪姑娘走這一趟了。”
在不孤山的人馬進京之前,盧家兄妹已經同白皎會和,霍玲這段時間帶着果果住在青羊谷裡,每日同藥師們一起進山采藥,多年未曾修習的劍術,也重新拾了起來,看上去,倒比當日分别時精神了不少。
“白姑娘,我此次進京,是谷主的安排,我當日造下的孽,自然今日也要由我出面指認,才算了卻因果。托姑娘的福,果果如今拜在了青羊谷門下,從前跟着我,我們母女二人過得像是陰溝裡的老鼠,如今她入了青羊谷,從今以後隻學着治病救人,就算是姑娘的再造之恩了。
而我這個做娘的,也總得為自己做下的錯事贖罪。聽說天門山的人向谷主要人,谷主因為姑娘的囑托,不肯将我交出去,他們既然有臉來要,不如就趁此機會,把那些陳年舊事,都攤出來見見日頭,我就是下地獄,天門山的人又憑什麼逃過去。”
白皎的看着霍玲,神情鄭重:“你也不要沖動,我們既要沉冤得雪,也要保全自己,你若喪命,就是親者痛,仇者快。如今林姑娘還在薔薇樓的手上,咱們一切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