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李婉送來的,不長,但卻被我拽手中會反複看了好幾遍。
心頭萬般情緒交織錯雜,就如同在在沙漠中孤獨前行良久,忽而身邊出現了一個可以一同前進的人。這封信如同一把刀在我身上劃了個口子,讓另一個我得以重生。
是驚訝、是期待、更是希望。
視野逐漸模糊起來。
“女郎,你怎麼哭了!”剛從門外走進來的珠娘見到我在流淚,着實是被吓到了,于是乎趕緊上前來。
我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說道:“無事。”
“女郎,不就是一場考試嗎,這次考不好我們下次考好不就行了嗎,千萬别哭呀!”
我這本是喜極而泣,但在珠娘眼裡卻是考試考砸了所導緻的,我當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而後用手敲了敲她的腦袋,她這腦袋瓜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珠娘被我砸痛了,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我真沒事。”我平複了心情後說道。隻不過這聲音裡帶着鼻音,使得這話聽上去并無什麼說服力。
珠娘可不信我的話,我說沒事,她還是可勁的問我為何突然哭起來,但這些事我又怎麼能對珠娘說呢,但......
我想到了李婉,或許往後便會不一樣了。
這時房門又打開了,我擡頭看去,發現是阿宸。
“怎麼了?”阿宸一進來便看着我問道。
她也如珠娘一般一進門便發現我方才哭了,也不知道我此時眼睛是哭紅了還是哭腫了,怎麼把眼淚擦了還能瞧出來。
珠娘在一旁義憤填膺說道:“我方才也問了女郎,但女郎就是不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考試的事情......”
我笑道:“都說了不是因為考試了。”
阿宸對珠娘說道:“先去打盆熱水來。”
珠娘聞言便小碎步的跑了出去。
阿宸走近,然後蹲下身子。
原先我是坐在地上整理這些書籍,現在阿宸蹲下來後,眼睛便與我平視。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何意思。而後便見到她的手朝我的臉伸過來,我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卻見她伸手的動作輕柔,于是我退後的動作便停滞了下來。
阿宸的手落在我的臉頰上,然後輕輕地撫了撫。應該是我臉上還有淚痕吧,我這麼想着。
這時珠娘端了盆熱水回來,然後放在阿宸身邊。
我看着阿宸将面盆挂着的毛巾浸入熱水中,熱水慢慢沒過毛巾,将毛巾一點一點浸濕。
阿宸白潤纖細的手指在水中擺弄着,上面還沾着晶瑩的水珠,可能是溫熱的水氣使然,她的手也要比方才剛放進去的時候要紅潤。
待毛巾被完全浸透後,阿宸又将它取出,擰去多餘的水分,再疊成豆腐的形狀,然後用它輕輕擦拭我的臉頰。
毛巾上是氤氲的水氣,與皮膚接觸後舒服的很。
我原以為阿宸也會像珠娘一般問我為何會哭,但她沒問,隻是如往日般表情淡淡,若不是她還在幫我細細的擦臉,我便要以為她是生氣了。
阿宸将溫熱的毛巾覆在我的眼上,我閉上眼,感覺周圍都安靜了下來,連着方才那顆思緒萬千的心一起安靜了下來。眼上傳來溫熱的感覺,賈府好似第一次變得如此靜谧。
外頭的天此時已經暗了下來,透過窗,月亮也挂上樹葉落光的枝桠上。
許是窗沒關嚴實,一陣風吹進了屋子裡,鬓邊的發梢好像也連帶着被吹起。風中夾帶着清絕暗香,分明應該感覺到冷意的風,但卻讓我甚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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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諸多困惑,原是打算去永年裡與李婉見上一面問個清楚的,但臨時卻收到來自皇後的邀請,是說邀我與阿午去皇宮一聚。
這個請柬來的突然,尤其是在當下這個時間點,結合着近段時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這封看似無意的請柬,可能是想提點賈充。
我懷揣這忐忑的心情,收拾整齊後,便與阿午一同入了宮。
長秋宮一如往日,并未有過多的改變,隻不過這次長秋宮的設宴沒有王家女郎,荀家女郎,亦沒有衛家女郎,這宴會是皇後單單為了平陽賈氏的女郎所設下。
與我的惴惴不安不同,阿午年紀尚小,認為這次與上次的情況相似,不過是去長秋宮吃吃喝喝罷了。
入宮前在馬車上的時候,阿午便開始欣喜的同我分享着上次來長秋宮的時候,席間有什麼可口的菜肴點心,說是上次回去後她便苦惱了很久,為什麼不多吃上一點,而這次她說什麼也要大快朵頤一番,不然下次再去皇宮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進了長秋宮後,我裝作什麼也不知情,同阿午一般吃着席上糕點。
一個下午的時間裡,皇後也并未說些别的什麼話,仿佛讓我倆進宮真的隻是讓我們嘗嘗宮中的糕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