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溫知藝蓦地哽住,話音落下。
她不是沒思考過二人如今的關系,雖說謝卿宴有些行為已經超出同伴應有的範圍,但在她看來這應當是兩人要好的表現……橫豎她就是沒怎麼接觸過外男,誰知男女作為同僚該如何相處。
溫知藝長睫翕動,眼睛垂着,不敢擡眸回看。
眼前人深青色腰帶環扣腰間,繡法精湛,貴不可言,一看便知此物出自宮中繡娘之手,倒也是與他的身份極為相配,如此金枝玉葉的小郎君,太後娘娘想必早已為他定下親事了罷?
“是你的什麼?”
許久不見溫知藝說話,謝卿宴心下一緊,忍不住開口追問。
“是我的……”
“哎喲神女,不不不,溫使臣!”
方才躲在一旁發抖的西蕃王猛地高呼一聲,打斷二人的談話。謝卿宴單手撐着桌沿正要湊近溫知藝,聽到此話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攥緊拳頭,暗暗咬了咬後槽牙。此刻的他十分後悔從蕭離的手中救下西蕃王,真沒眼力見!
謝卿宴閉了閉眼站直身子,随即輕飄飄地瞟了一眼西蕃王,後者緩緩從椅子上坐起身,讪讪笑道:“謝大人,呃……那我的解藥呢?”
話落,謝卿宴一個揮手,白色瓷瓶從空中劃過,穩當地落在王的手邊。王即刻服下藥丸,閉眼靜默,似是在恢複原有的功力,畢竟在蕭離下毒前,他可是常年征戰八方,拓寬疆域的西蕃君主。
周圍士兵早就押走了昏迷的蕭離,原先因打鬥而雜亂的殿堂也已複原,整座王殿仍舊保持着金碧輝煌的樣子。
經過方才的打斷,二人玩鬧之心全無,溫知藝隻覺耳朵有些發熱,她定定坐在原位看着堂上打坐的西蕃王,也不知站在身側的謝卿宴在作何,她不大敢回頭看他……
片刻,西蕃王緩慢睜開眼睛,神情疑惑:“我怎的還未恢複?”
“你中毒太深,沒那麼快。”謝卿宴語速很快,雙手環胸站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耐,仿佛再待下去他就要甩手走人了。
好在是西蕃王也不急着恢複功力,他低聲吩咐侍女幾句後便笑着迎上來,抱拳躬身,一臉敬意。
“多謝二位相助,西蕃才能擺脫那賊人的掌控,本王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二位……明日佛誕,溫使臣與謝大人可否作為座上賓出席?”
*
卯時,日出。
晨光熹微,天邊魚肚白慢慢浮現,一柱香的功夫,金光從雲層透出,光暈刺眼,似是佛光萬丈,神秘而奇幻。
因着昨日蕭離落網,其手下的那群傩面人自然也被一并解決了,衆人安心地回了原先居住的客棧,溫知藝本以為空山居士會與他們一道離開西蕃,誰知他老人家留下一句“等你小子有了好事兒再說”後,便消失在二人視線中。
這對師徒行事作風簡直一模一樣,皆是如此玄秘。好在謝卿宴早已習慣師父這般做派,對空山居士的消失毫不意外,他甚至還能眼也不眨,面色平靜地與她互道晚安。
他們是從何時開始,每夜睡前都要見個面的?
想到此處,溫知藝猛地坐起身,身下床闆“嘎吱”一聲,在空曠的房中格外清晰,門外似是有人路過,聽到房中動靜,他假咳一聲,輕着嗓子呼喚。
“溫小娘子……”
青天白日的,怎的還遇到鬼魅了呢……溫知藝面露錯愕,睜大眼睛看着窗邊那道人影,來人墨發高束,身形颀長。
嗯,是謝卿宴沒錯了,近日也隻有他會如此陰魂不散,連她在院中閑逛也能不時“偶遇”一下。對此,謝卿宴的解釋則是“客棧就這麼小,走兩步可不就又遇見了麼”,她不大相信,總覺得這人故意的……但她沒有證據。
“溫小娘子是不是忘了,今日……”
“佛誕!我記着的。”
意識蓦地被拉回來,溫知藝出聲打斷,隻聽門外那人低低笑了笑,留下一句“我在院外等你”便轉身離開。
一炷香後,溫知藝來到馬車前,她正欲擡手撩開車簾卻聞到一陣糕點味,夾雜着花香,引得人有些饑腸辘辘。是了,她還未吃過早飯,謝卿宴應當是準備了什麼吃食在車上,否則怎會讓人如此垂涎。
車簾從内撩開,一隻手出現在她面前,十指纖長,掌心如玉,一看便知這人從未幹過苦活。下一瞬,謝卿宴從裡探出頭,略微淩厲的五官在初陽下竟顯得異常柔和,他本就長得俊雅,溫如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