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廂房外傳來敲門聲,來人輕輕叩響,不用細想便知一定是謝卿宴,除他外也不會有人深更半夜找上門來。
溫知藝将門打開一條縫,冷着面正要抱怨上兩句,誰知謝卿宴竟嬉皮笑臉地擠進房中,背對着她快步走向木桌,也不知在作何。隻見他将懷中某物放在桌上,房中頓時充斥着一股香味,他轉身看着她,笑而不語。
是烤雞?溫知藝吸了吸鼻子,聞到味道的瞬間頓覺自己肚子餓得不行。她努力壓下激動的胃口,咽了咽口水,面上不露聲色地說着,語氣滿不在乎:“謝大人又想用烤雞賄賂我什麼?”
“今日從酒樓回來,你似是不大開心,我便……便買了些吃食,”謝卿宴将頭轉到一邊,有些别扭。他看得出來她不願在深夜如此折騰,他也承認他今日答應得有些倉促,沒有考慮清楚,“下次一定不會了。”
哪有用烤雞哄人的,這也太沒誠意了些。溫知藝扯了扯嘴角,沒好氣道:“黃金萬兩,何時兌現。”她已經答應他作為使臣,陪他出使西蕃,為何是陪呢?因為她覺得西蕃這事兒他一人就能解決。
聽聞此話,謝卿宴蓦地一愣,随即笑着開口,語氣從容:“由你決定。”當初的諾言他可沒忘,隻是這無名無份的……怕是對她名聲不好罷。
溫知藝懶得和他瞎扯,伸手抄起夜行衣披在身上,指了指緊閉的花窗,不等謝卿宴有所回應,她扭頭走到窗邊。身後傳來低低笑聲,也不知那人想到了什麼,竟笑得停不下來,她默默捂住了耳朵。
黑夜,花窗蓦地被人推開,一雙手修長白皙,隻見一道黑影從窗内飛出,徑直朝着城中奔去。
溫知藝靠在謝卿宴懷中,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她二人近日為了不引人注意,晚膳後便各自回房,做出一副早早休息的假象。待人定後,客棧陷入一片沉寂之時,便會從她房間的花窗溜走。
為何是她房間呢,因為謝卿宴依舊會每夜帶些她喜歡的吃食過來,她也樂在其中,畢竟西蕃的飲食實在是不合她胃口。
一柱香的功夫,二人堪堪站穩在院中。許是因着入了深夜,與白日熙攘喧鬧的酒樓不同,此刻整座樓閣竟一盞燈燭也無,處處昏暗無光……西蕃似是不大喜歡在夜裡點燈,城中不似盛京那般燈火繁華。
“誰在那邊!”
一道呼聲猛然響起,來人聲音尖細,應當是位女子。
謝卿宴蓦地将她摟在懷中,二人緊貼着靠在牆邊。身後人胸膛寬闊,帶着幾分暖意,頭頂呼吸聲輕緩,溫知藝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腳步聲轉悠一陣,離二人愈來愈近。謝卿宴眼神冰冷,盯着那處陰暗的角落,二人整裝待發,卻聽樹叢處傳來沙沙聲,隻見一隻狸奴從裡跳出,花色烏雲踏雪,身形隐沒在夜色中,唯有那雙雪白的爪子,它正朝女子撲去。
“該死的……”女子猛地踢出一腳,閃身躲開,她咬牙切齒道,“若非主君下令這兩日不準殺生,否則你可活不過今夜!”
主君?
好熟悉的稱呼……溫知藝擡頭與謝卿宴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冷意。她想起來了,在沙洲救下被拐賣的女子們時,那群人口中說的也是主君,這主君究竟是何人?竟能在西蕃一帶隻手遮天。
女子低聲罵了幾句,随即環顧四周,并未發現任何異常之後,單手撈起方才那隻狸奴快步走回酒樓。
二人悄聲緊跟其後,蹲在窗棂下靜聽。
隔着花瓣狀窗棂,酒樓内人聲隐隐約約,不知有幾人,隻聽不時傳來一聲貓叫,輕柔嬌軟。按照溫知藝養了幾月狸奴的經驗,房中人應當在撫摸那隻烏雲踏雪,并未對其做什麼……
二人正要挪步湊近,隻聽房中另一道女音響起,婉轉誘人,帶着幾分魅惑。
“我沒胃口,這兩日暫且不吃東西了罷,”女音聽起來有些病怏怏,她輕聲歎息一陣,繼續說道,“這烏雲踏雪看起來甚是美味……”
她吃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