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阿姨頓時覺得一筆生意要跑。要是哪個同學真送她一床,自己這一塊錢就跑了。
要知道國家去年才出規定鼓勵個體經營,在絕大部分老百姓心裡,私人還是不能做生意的。甚至那個著名的“倒機倒把”罪名,還要十五年之後才能取消,宿管阿姨撿了這麼多舊貨,其實也不敢拿出去賣,怕被人抓起來。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一塊兩毛。”宿管阿姨一揮手,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并且表現出十分心痛的樣子。
林思危卻遲疑:“可是……兩毛錢是我一天的飯錢了……”
“不能再低了。你不要就走吧,随便跟誰要去。”宿管阿姨也精明。
林思危想了想:“阿姨,那我出一塊兩毛,你能把那個瓷缸也送我麼?還有那個飯盒……”
對于一個銷售來說,談判是必備技巧,一個宿管阿姨哪經得起她算計。
林思危滿載而歸。不僅挑了一床成色最好的被子和床鋪,還順帶挑了一個鐵皮飯盒,兩隻搪瓷茶缸,兩雙筷子,兩個勺子,五個肥皂頭,以及一塊學校發的毛巾,全新的,還沒用過。
順便還跟宿管阿姨聊成了朋友,幫着阿姨罵她兒媳婦不是東西。
反正林思危也不認識她兒媳婦。
回到宿舍将床鋪好,又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歸位,學生生活終于有了雛形。
林思危滿意地望着自己的床鋪,從她穿越到這個世界這個年代,眼下已經是最好的光景。
正感慨着,隻聽學校鈴聲響。下課了。
糧食技校恢複招生沒幾年,那些歲月裡,學生都是混日子的多。這幾年才開始有正規的教學,盡管如此,到底也不像高中的學習氛圍。
鈴聲響了沒多久,就聽見紛亂的腳步聲、男生的大喊大叫、女生的八卦與笑聲。
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從窗外走過,好奇地看着陌生的林思危,又向樓下喊:“徐逸,你們宿舍來新同學啦。”
随後跑進來一個馬尾辮,戴着眼鏡的女生,一見林思危就問:“你是誰啊,新來的嗎?”
“你好,我叫林思危,剛轉學來的。”
“哪個si,哪個wei?”
“居安思危的‘思危’。”
那女生笑了:“我還以為薔薇花的薇,怎麼跟我一樣,也是個男生名。我叫徐逸。飄逸的逸。”
的确也是個男生名。這年代,女生起這樣名字的也不多。
徐逸看向窗邊的鐵床架,發現已經鋪上了鋪蓋,笑道:“喲,都鋪好啦。我們宿舍一直隻住三個人,就知道學校不會這麼好心,總要給我們塞滿的。”
“塞誰了?”又一個尖利的嗓門響起,進來一個臉色蒼白的瘦弱女生。
“肖慧玉,這個是林思危,咱們宿舍新來的。”
肖慧玉打量着林思危:“都三年級了,還有新同學來,真是奇怪。”
不知怎的,這個肖慧玉的打量和語氣,讓林思危想起劉玉秀,她們太神似了,有一種共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