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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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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媛媛盡是心慌,趕到弘德殿時,尚藥局和太醫署的人皆在殿外候着,而殿内,有中書令裴翊和國舅鄭得候在一架多寶嵌漆屏風前,她當下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那二人朝她行了個禮,鄭得就催:“殿下快請進去吧。”

媛媛提着一口氣往裡走,見傅祯正跪在太皇太後榻前,雙手握着老人家的手。

他恍然回頭,媛媛清晰地發現他滿臉神傷。他一把拽過她手臂,媛媛便也一同跪在了榻前。

“阿婆,皇後來了。”傅祯說着,就把她的手放在了老人家手心裡,又顫着音叫了一聲,“阿婆?”

這時媛媛很想哭,可那淚水又被驚怕給憋住了,她隻僵僵地看着太皇太後慢慢睜開了眼。

往日的慈眉善目在此刻顯得頗為迷離。她喘了幾口氣才能說話。

皇家向來以子嗣為重,皇後入宮三載卻沒有生下嫡子,這終歸不是好事,以緻太皇太後臨終前放心不下她。

她握着榻前帝後二人的手,撐着力氣拍了拍,叮囑着:“皇後乃皇帝結發之妻,良善之主,賢内之助,皇帝萬不可負了她。”

聽到這裡,媛媛的另一隻手已經狠狠捂住了自己的嘴,更是死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可那雙眼早已模糊不堪。

而後她又問:“裴、鄭兩位相公可在?”

屏風後的兩大臣聞聲後撩袍跪地,齊聲道:“臣在。”

即使皇帝已然親政,盡三年來他也做出了一些政績,可是一些事情上,在她看來未免有些急功。譬如他前頭先和回纥和親,便欲攻打吐蕃,盡管此舉是為了遠揚國威,可她看得出來,他是為了獲得武功。大衛領土漸漸擴大,戍邊将士應以防守為主,不宜主動進攻消耗甲兵,畢竟那些人全是他的子民,一将功成萬骨枯在這個時候并不可取,而他好容易攢的錢也不能就這麼花出去。

國之能臣漸漸得遇明主,又被他調至三省六部,或有蓄意媚上者,是曆來屢禁不止的事,隻是她也做不得他的主了,僅僅希冀他能甄别。

不過,她眼下能信任的人,也能确保忠心于朝廷的人唯有裴翊和鄭得,因而臨終之際不得不囑托他二人:“皇帝仁孝,卿等當盡守人臣之禮,用心輔弼。”

那二人當即叩首道:“臣當庶竭驽鈍,死而後已。”

太皇太後回了眼神,沖傅祯道:“有此良臣,皇帝勿憂天下。”

傅祯已說不出話來,隻覺眼周酸得厲害。

風雨六十四載,這位從皇太子妃一路走來,為後、皇太後又當政數年的太皇太後走完了其奪目的一生。

太皇太後崩,此為國喪,弘德殿正殿設了靈堂,喪儀極為複雜,有治喪、治葬和祭祀三大步驟,其中各個步驟又有數十條甚至更多細節,半點馬虎不得,諸司依照舊例,各個有序又緊張地忙碌起來,面上務必挂着無盡哀傷。

靈前的長幡上是禮部尚書吳軒親為太皇太後所書的生平事迹,被冬日的風一吹,翻飛于殿前。滿目望去,盡是素白,好比下了一場厚重的雪。

招魂、含飯等事宜準備就緒,便是小斂,小斂之後的第二天是大斂,蓋棺之際,傅祯滿眼通紅地跪在靈柩前,心痛到幾要窒息。

當今天子服斬衰,哭得肝腸寸斷。帝王向來講究喜怒不形于色,此時此刻,他已顧不上那麼多,幾次險些哭昏過去。衆臣見此,上前勸慰之際,難免也涕泗橫流,為這孝子賢孫而感動,為那已歸西的老者而悲痛。

鄭國舅看到傅祯如此模樣,不免一陣心悸。當年先皇後和先帝接連崩逝,他便是這副悲痛欲絕之态,事後更是大病一場,養了許久才好,眼下這次比之從前更甚,也不知接下來會是個什麼情況。

禮部為大行太皇太後上谥号為睿真,以栗木制神主,滿朝文武、地方官員以及内外命婦于靈前吊喪後,随即便是于太極宮的太極殿内停柩待葬。

傅祯和媛媛每個早晚都來此祭奠,此為朝夕奠,另外又有初一和十五的朔望奠。期間又有高僧做了數次法事,更有諸多禁忌和細節需要遵守。

眼看着快要到年關,最初定下的梓宮發引的日子忽然被傅祯否了,說要延遲。禮部、太史局和太常寺的官員不免跟着心慌。

衆臣自然知道他多有不舍,眼下太皇太後梓宮在太極殿,他能輕易去祭拜,即便隔着棺木,卻也是近的,一旦入景陵,那便是連這點微末感覺都要被塵土覆蓋,想去祭拜,需得興師動衆。

衆臣不得不勸,言說停柩待葬往往是陵墓未修,可太宗皇帝已于景陵長眠二十載,如今太皇太後崩逝,宜應盡快與其合葬,才不負夫婦二人許下的生同衾,死同穴之願。

道理他都懂,偏是他不舍,甚至越發茶飯不思。媛媛看他那滿面悲色和漸漸顯出的恹恹之态,不免心痛無比。

媛媛說不出安慰的話,她隻是紅着眼睛給他加了一件衣裳,這次不用她給他系帶,也能輕易看出喪儀期間,他整個人瘦了一圈。

他是個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在媛媛跟前,從不願露出絲毫破綻。然而此時此刻,他聲音發甕:“皇後,朕沒有阿婆了。”

“陛下每思太母,便是太母在陛下身邊之時。”媛媛跪在他面前求,“太母在時,便是陛下一茶一飯都要問及,如今天人永隔,知陛下如此自傷,一定不會心安。”

是日之後的第二日,是禮部原本定下的梓宮發引之日。

傅祯朝奠後又是一陣酸澀,而雪旗明旌卻于寒風中翻飛,遮住他布滿血絲的雙眸。

帝後要同去景陵,浩浩湯湯的素白從朱雀門而出,一路往太宗皇帝的陵寝而去。典禮繁褥,禮畢之後,太皇太後神主回宮,在丹鳳門外奉辭的百官又具服相迎。至此,喪儀告一段落,至于陵前祭奠等細節,則由太常寺繼續依禮忙碌。

傅祯在這場傷心中極度低落,自送大殡回來,更是夜難安寝。不巧的是,媛媛在這場喪儀中也疲憊不堪,天冷易受邪風侵體,從喉嚨疼痛難忍開始,一日後整個人昏昏沉沉,兩日後便咳嗽起來。

尚藥局的醫官前來看診,依着規矩開了方子送了藥,又讓保暖,多休息。

雲舒端來潤肺止咳的湯藥,媛媛皺眉喝下後,又卧榻而睡,卻是睡也睡不好,沒一會又咳得滿臉通紅。

冬雪熬了不少梨湯,每逢媛媛咳嗽,喝上半碗,稍好一些,複又躺下,卻不到一刻鐘又咳得坐起身來,如是幾次,她心情頗為煩躁。

礙着太皇太後崩逝不久,傅練沒再去冷香園剪紅梅,近來也沒去讀書,因而這日是空着手到含涼殿的。

不巧,手上多了個軟軟的人,鹦奴像個挂件似的吊在他胳膊上,央求着:“六叔帶我去找嬢嬢。”

媛媛擔心過給他病氣,就讓保母帶他到另一處暖閣裡玩,半日還好,一日也能堅持,兩三日後他就哭着找娘。保母不敢帶他去,他就找六叔。眼下六叔來了,見嬢嬢也就有希望了。

傅練問:“嫂嫂病了?”

“有三日了,殿下昨晚上咳得厲害,覺也沒睡好。”冬雪邊說邊給他端了一碗酪,又說,“殿下最愛吃這個,今日多做了兩碗,六大王也有口福。”

傅練則是把鹦奴抱起來,給他喂了兩口。小娃娃得了吃的,一時就把娘忘在腦後了。

晚些時候,傅練回了紫宸殿,又去正殿見傅祯,不出意外地見到徐寶林在殿内,果然是盛寵,才有太皇太後梓宮發引,她就開始伴駕。

徐瑩過來,無非是想體貼聖躬,有個噓寒問暖的人,傅祯自然不會趕她走。

傅祯擡頭看傅練那似有心事的模樣,想了想就說:“近來禮部事繁,你老師又上了年紀,年前你不必上學了,算是給你休假。”

傅練謝過後就問:“陛下朝務忙嗎?”

喪儀期間辍了朝,而他心煩意亂之際無暇過問朝政,因而積壓下不少,現有十數道奏疏等着他畫敕,他強打着力氣看過幾道後,又暫且放下了。

不過傅祯沒和他說這些,反而是問:“你有事?”

傅練“嗯”了一聲,說:“嫂嫂染了風寒,已有三日了,雖有醫官看診,但……陛下若是得空,去看看她吧。”

傅祯擡了眉梢,傅練那雙黑碧玺的眼睛正正看着他。

釜中的水有了三沸,徐瑩早能熟練地煎茶了,這時分出兩盞來,分别端到傅祯和傅練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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