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死之上,臉面又算得了什麼呢?
箭影刀光橫掃過長天,如繁雨急落,氣勢威不可當。在數位箭修的掩護下,沈逢春以萬夫難當之勢揮劍而來。
祁筠不知沈逢春何時有了這般好的劍術,劍法流利得渾然天成,一俯一仰間磅礴劍氣溢出,偏生他本人的姿态依然是優雅到無可挑剔。玄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與他手中跳躍的劍影呼應,在呼嘯山風中長鳴。
真正的人劍合一。
照夜栖也毫不示弱,看似被逼得步步退後,實則以退為進,以守為攻,衣袂翻飛在悍然劍氣和洶湧的靈力間,修長白皙的指節探出,輕易地就折斷了襲來的數支短箭,一道道湛藍色靈光打出,霎時間風雲翻湧,祁筠被帶得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再擡眼時,數位箭修已被掀翻,唯沈逢春面色不改。
在這裡,他真正的對手,隻有沈逢春。
說實話,她倒甯願照夜栖真死在這場戰鬥中,或者說在他身後來上這麼一掌,隻不過她的目的還沒有達成,照夜栖這條命尚有存在的價值,她也并非落井下石的人。
多年後想到此刻,她十分悔恨自己的清高。
空氣中已有血腥氣彌漫開來,雙方誰也不肯示弱,都步步緊逼。
但奇怪的是,雙方似乎都沒有展露真正的實力。沈逢春總是留有一手,而照夜栖的氣息也穩如泰山。與其說這是生死纏鬥,不如說這是一場試探,風雨欲來前的試探。
這是何意……
祁筠又拽了拽照夜栖的袖子,小心翼翼問:“你打得過嗎?”
照夜栖怔了怔,以極其複雜的眼神看着祁筠,輕嗤出聲:“你在質疑我?”
祁筠很識趣地低下了頭。
照夜栖很明顯加強了攻勢,又是一場難舍難分的纏鬥。
祁筠被他護在結界中,猶如局外人一般,隔山觀虎鬥。
二人的分寸拿捏得極好,招式都狠辣至極,卻怎麼也不肯表露出自己的真實實力。
實在沒勁。
正是百般無聊之際,一聲清越的箭聲從遠處傳來,還不待祁筠怎麼反應,那箭便穿雲而來,一切隻發生在短短一瞬。
短箭如一道鋒利的刃徑直破了他的結界!
照夜栖來不及震驚,祁筠先他一步擋到了他身前。
短箭威力不減,直直刺入她肩頭。
衣帛撕裂之聲,狂風呼嘯之聲,都在耳邊炸開。祁筠的容顔近在眼前,臉色因疼痛而慘白,一雙眸子卻亮晶晶的,望着他。
鮮血滲出,浸透了肩頭衣襟,像是披了滿肩的晚霞,漫天绮霞在此綻放。
照夜栖上前一步攬住祁筠,他擡眼環顧四周,暗夜裡仿佛有無數雙眼盯着他們,他總算是知道對方不單單是為了試探,而是有備而來,比起之前那些箭修,躲在暗處的這一支箭竟能輕松地破開他的結界,這樣的人物他竟不知。
他不欲和沈逢春耗下去,順着沈逢春最後這道攻擊,和祁筠一同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山崖。
蕭蕭寒風裡,一雙寬大修長的金色翅膀赫然展開,劃破夜色直直向崖底飛去。他的身形快如疾風,轉瞬間便飛掠數許丈,靈活地避開了那些飛落而下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