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輕輕蹙眉,似乎在鄙夷,怎麼把青樓美人帶出來亂逛了。
這有傷風化的勾當。
他們倆,一人衣衫淩亂,一人青樓裝扮。
像是剛從哪裡野合回來。
不吸睛才怪。
古鴻意本就不習慣與人交涉。
自己被注視固然無措,他卻莫名更不爽的是。
他們明明是剛剛戰勝了那群恃強淩弱的畜牲,從高高的明月樓逃出來的。
無論他,還是白行玉。
都不該被這樣看輕。
雖然,作為衰蘭送客手,他已經被世人看輕很多年了。
古鴻意蹙眉,稍作思忖,便牽着白行玉再次拐進暗巷裡。
兩少女見古白二人匆匆拐進無人深巷,神情更為激動。
光影一暗,人聲俱寂。
古鴻意對白行玉說,“跟我走。”
“去找老闆娘。”
白行玉輕輕歪頭,不知道老闆娘是何人。
下一秒,他腳下一輕,被古鴻意打橫抱起。
古鴻意又是輕巧幾下借力,便再次飛上屋脊。
月亮很明。照的汴京這一片屋脊瓦片,連成一片明亮的湖泊。
古鴻意腳步輕快錯亂,像點在水面上一樣。
輕功,是古鴻意最拿手的。
輕功比劍溫柔。有了輕功,想走就走,想逃便逃,飛檐走壁,萬籁俱寂。
遇勁敵,逃。遇困境,逃。遇诽謗,逃。
天地無境,隻要腳步快如飛花,天地都會甩在身後。
沒什麼大不了。管他們說什麼呢。
衰蘭送客手的人生,本就是一場無止境的逃亡。
古鴻意腳力很快,憑着記憶很快摸索到了老闆娘的裁衣鋪子。
老闆娘正依在門口的竹椅上,閑閑的啃糖葫蘆。
忽然,兩人從天而降。吓得老闆娘直起來腰,緊緊抓着糖葫蘆。
老闆娘定睛一看,這二人,其中一位便是今晚那位打扮寒碜如通緝犯的公子。
“公子,你從明月樓回來啦。”老闆娘眯起笑眼,柔柔道。
古鴻意點頭,又歉意道,“老闆娘,你的花……”他輕輕摸了摸光秃秃的花梗。
老闆娘卻“噗嗤”一聲笑了,爽快道,“這有什麼。花是給人帶的,有花堪折直須折。”
“公子,在明月樓玩的盡興麼?诶,你的衣服怎麼破了。”
這時,老闆娘的目光輕輕移到古鴻意身旁的白行玉身上。
一個烏發雪膚的美人,一身輕紗。
老闆娘“呀”一聲,輕輕捂住嘴,看向古鴻意的眼神耐人尋味了起來。
古鴻意繼續道,“老闆娘,我是帶他來的。”
老闆娘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便叫了小厮領着白行玉去更衣。
古鴻意在外面候着,閑來無事,便向老闆娘讨要了些針線,自己縫起了袖子。
這麼好的衣服,要愛惜些。
盜幫的袖玲珑師兄,是使暗器的,古鴻意時常會去幫他的忙,便學會了許多精巧的手工活。
借着月光,他快快地把衣服修補好了,縫了一個結實的六角星,一咬多餘的線頭,便完成了。
古鴻意對着袖子滿意地看了幾眼,這時,有人輕輕敲了幾下他的後背,他回頭,是老闆娘。
老闆娘挑眉,“呀,你縫的這麼好呀。”
然後,老闆娘清清嗓子,眉目都嚴肅了起來,猶豫片刻,對古鴻意道,
“公子,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怎麼?”
“妾本隻是個汴京中開一爿小店的女子,公子的事情不該多管,但看了那美人,實在是心裡憐惜,”
老闆娘垂下眼眸,歎了口氣,方正色道,“公子,要憐香惜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