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何解?”碧落敏銳的抓住了懿嘴裡的未盡之意。
懿女官歎了口氣,意欲撥開前方橫肆的花枝,青蔥的手指卻在撫摸到柔軟的花瓣時愛憐的停了下來,她憂愁的說:“主子常說男人是天,是地,是一株嬌花所需要的全部養料。”
“我們便是花。”
“是解語花,是含羞花,是化作春泥更護花,總之我們是屬于奉獻的,因為我們既沒有頭腦也不會手段,我們隻有外表一層漂亮易碎的空殼,就像這嬌嫩的花兒。”
花朵在寒風的摧殘中顫顫巍巍,懿仿佛是這花的具象化現身,套在不合時宜的衣服裡,瘦骨伶仃。
“放他大爺的狗屁!什麼玩意兒啊,一群渣滓!”真性情的元嘉聽到這段叙述再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什麼世道了還擱這搞封建糟粕呢?!
她剛想去靠近這哭兮兮的小妹妹,卻被稍遠處一陣子刺耳的尖叫吸引住了心神。
“什麼情況!”
幾人于是急匆匆向那莺歌燕舞的溫泉池子趕去,路旁邊的懿也連忙提上裙角,撿起掉落的明燈籠跟着跑了。
無人在意的角落,一枝飽受摧殘的花兒在枝頭顫動,最終徐徐飄落。
鮮花開了又落,那高朋滿座宴會卻從未停歇過。
前院正是東風夜放花千樹的時刻,風箫聲動,玉壺光轉,滿面的熙熙攘攘盛景都不及美人低頭撚杯時那一抹似笑非笑的風情。
琉璃杯上映着含情目,龍戲罩中照着高徹神姿,是最傲氣的鶴,最出塵的蓮。
這副天人之姿看的荊啟序如癡如狂,天底下竟真有這等美人,他今個才算真正見識到了,以往那些補身子的都是些什麼貨色!
就算是個男人他也認栽了!
不行,他一定要得到他,現在立刻馬上!
荊啟序猴急地踏出宴席,向落座于首位的荊方觀請願:“孩兒自覺與宴仙人一見如故,懇請父王恩準我等私下團聚!”
沒腦子的東西。
同樣落座于上席的宴樓玉嗤笑一聲,沒理這隻知道□□裡二兩肉的蠢貨。
這小儲君真是被寵壞了,半點沒有個人樣,簡直就像沒有人教過他禮儀待物似的。
若這宴席接下來還是這般無趣且下流,他可就不顧聞意的囑托,自顧自甩袖走人了。
還好荊方觀常年沉迷于酒色,這時候竟然還反而保持了點清醒,隻見他不耐煩地揮袖趕人,沉聲罵道:“哪涼快哪呆着去,宴真人也是你能冒犯的?”
“禾娘呢,快将這喝醉了的逆子帶下去,别出來丢人現眼的,半點不及你姐姐文靜。”
嗯…?
姐姐?
不是獨生的儲君?
荊家什麼時候多了個皇女?
這樣疑惑着,宴樓玉附和了荊方觀幾句,在荊啟序被舒夫人歉意地帶下去後轉而用玩笑的語氣問到:“貴府可還有位秀外慧中的皇女?怎麼從不曾在外界嶄露頭角,果真還是我等愚鈍,消息滞後了。”
“哪裡的話?”荊方觀連連擺手:“是她自己不争氣,修為低下性子又陰沉極了,像極了她那晦氣的早死娘,真是!”
真是有趣。
美人垂眉拂袖,掩去眼底冷光。
冷光割人,衣衫單薄的白椿站立在小船前頭,奮力且不熟練地将木槳滑動入水中。
明明臨走之前她有聽懿女官的話往小路方向原路返回,可不知道為什麼接她們走時的大船不見了,隻留下兩三隻小而漏的木船随流飄蕩,白椿隻好在它們之中随意選了個遊走。
可是…她順着河水飄啊飄,為什麼會除了水腥氣之外,還聞到了柔軟清香的胭脂粉水味?
那隐隐傳來的尖叫怒罵聲又是何人所呼喊?
白椿決定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