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雖是氣她不愛惜自己,但還是出去取了冰袋給梁越敷上,然後站在床邊看她,梁越個子高人又瘦,趴在床上好長一條,祁陽心疼她之餘又覺得有些好笑。
“阿越,你以後,疼了一定要和我說啊。”祁陽有些無奈地說。
“好,陽陽,休息吧。”梁越撐起身子看祁陽。
說來也怪,祁陽其實是個情緒很直接的人,開心了便會笑,生氣了便會罵,可面對如一汪清水般的梁越,祁陽總硬不起語氣說任何一句重話。
但祁陽還是有些氣不過,生了點壞心眼。
“阿越,我看看,傷在哪裡了。”祁陽一字一頓地說着,無端有些陰恻恻的。
她在床邊貼着梁越的腿坐下,手上稍使了些力,撩起梁越的衣服,順着梁越的脊骨一節一節地往下順。
這種介于癢和疼之間的酥麻感,雜着一絲羞臊讓梁越幾乎要趴不住,可憐巴巴地告饒:“陽陽,我下次不會了,我們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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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祁陽來說,此次來上海,能請到蘇謙擔任制作人實在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祁陽自己便是一位很全能的樂手和編曲師,在北京的小半年裡,祁陽自己已經在錄音棚裡較為粗糙的搗鼓了大約二十幾首曲子,其中的人聲、配樂以及大部分的填詞都是祁陽自己弄的。
如今聯系上了蘇謙,加上星衡傳媒的場地和設備,就可以依着專輯的概念進行試唱和選曲了,定下選曲便可以一首一首細細地打磨詞曲和編曲,之後再請樂手排練,錄歌,後期混音,宣發。
進度加緊些的話,年底專輯就可以備案發行了。
鑒于蘇謙的檔期排到了一周之後,梁越和祁陽準備去蘇州玩幾天,次日便出發,帶着新買的相機。
上午天氣不錯,祁陽哼着歌懶懶地靠在座位上看車窗外的風景,手也不閑着,一會兒摸摸梁越的臉,一會兒捏捏梁越的胳膊,一會兒又放在梁越腿上。
火車上,梁越把相機擱在腿上,研究着極厚的一疊剛打印出的使用指南,一隻手翻頁,另一隻手騰出來固定祁陽的手和紙張。
蘇州新火車站出自建築大師崔愷之手,南臨護城河,北臨蘇站路,站房的設計融合了現代化的簡潔利落與江南的古雅風韻,在幹淨古樸的粉牆黛瓦之中,仿木的栗色鋼架縱橫交錯,四腳巨大菱形燈籠支撐起仿古設計的屋頂,蘇州站的牌匾黃底黑字 ,與護城河對岸的姑蘇古城遙相呼應。
才出站,撲面而來的帶着潮氣的風,放眼望去是藍天飛鳥,寬廣的護城河,飛檐翹角的古城樓,回頭是帶着江南園林特色的站樓,白牆,灰瓦,木梁,梁越望得有些癡。
不愧是,中國最美的火車站。
蘇州和上海很近,梁越是來過蘇州的,她曾跟着導師來蘇州參加冷泉港亞洲學術交流會議,她雖還能回憶得起會議内容,卻已回憶不起蘇州。
從出站的那一刻起,便像是踏入了詩裡的江南,兩人都穿着那日一起買的創意T恤,祁陽背着琴,梁越脖子上挂着相機,拉着行李箱,兩人手牽着手站在廣場的平台上,認真地看在城樓飛檐間盤旋着的飛鳥,時而升時而落,時而聚,時而散。
鳥兒許是這世界上最自由的生靈,翺翔于藍天白雲之中,振翅于萬裡山河之間,祁陽想。
“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閑地少,水巷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绮羅。遙知未眠月,鄉思在漁歌。”
她們的江南之旅,始于姑蘇古城。
古城和車站看着隻有一河之隔,兩人也沒打車,結果等她們終于走到典型青磚白牆小橋流水人家的街道時,已是中午的飯點。
祁陽又是熱又是累,終于覓得一點蔭涼之際,一屁股在行李箱上坐下,可憐兮兮地看着梁越:“阿越,我要融化了。”
自打到了蘇州,梁越就舉着她愛不釋手的相機到處拍。
祁陽看見梁越站在她面前朝她眨眼睛,心道不妙,果不其然,梁越對着她舉起了相機。
在梁越按下快門的前一秒,祁陽端正了坐姿,挺直了腰闆,朝着梁越粲然一笑。
女藝人是有敏銳的鏡頭感的,祁陽表示。
梁越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狗腿地附和着祁陽。
梁越記得剛才路過一家賣蘇式綠豆湯的地方,對祁陽說:“陽陽,等我一下,我去買點喝的。”
蘇式綠豆湯裡添了糯米蜜棗葡萄幹青紅絲和薄荷,甜甜的,涼絲絲的,還帶着薄荷的清香,祁陽端着那碗綠豆湯喝得津津有味兒。
這個世界上的食物在梁越眼裡大緻歸為兩類,能吃的和咬牙能咽下去的,這蘇式綠豆湯對于北得不能再北的方人梁越來說顯然歸在了第二類,梁越秉持着不浪費原則,一口悶了碗中的甜水兒,又捏着塑料小匙把碗中的固形物悉數撥進嘴裡,然後還了碗,慢條斯理地蹲在祁陽旁邊擦手。
後來的一段路,梁越是拖着行李箱連着行李箱上的祁陽一起走的,遇到颠簸處,梁越會回頭看祁陽,每回看祁陽,祁陽都眦着牙朝她傻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