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能被誰困住?是那鶴沖天臨死一擊麼?便仿佛燃破靈府那般,與人同歸于盡?那也不成,總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師姐怎能就不明不白的沒了?她不能答應。
門裡典籍找過,長老問過,都說沒瞧過沒聽說這樣的功法或法寶。等到一個月過去,不止她們,師尊也很是着急,隻是礙着魔界在旁虎視眈眈,多個秘境又有異動,委實無法抽出人手大張旗鼓去找。
何況能困住無雙的東西,又豈是她們足以應對?因此掌門師叔倒是下了禁令,不許妄自行動。
便是她今日也是才剛回山,得着一點眉目,總不能輕易放過,此時叫住重霄也無非想能借多一點力,畢竟當代仙門之中,她亦是數得上的人物。
“不瞞師姐,大師姐的事我想了許久,隻覺那麼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無聲無息就沒了,便是後來真有什麼……那也一定不在扶搖地界。但要将人幻影移形,或是法寶,或是陣法,要說是法寶,卻沒有持寶人也一道能杳無痕迹的。我也不信鶴沖天将死之人,還能奈何得了師姐,思來想去,無極宮倒是喜歡弄甚傳送之法,有沒有可能是那百裡滄波同魔界勾結,提前布下了陷阱?”
重霄明白她的懷疑,百裡滄波強攝凡人神魂一事,在修界也是掀起滔天大浪,若不是魔界随之開戰,幾處秘境又有不穩之相,實在是騰不出人手,否則早就要将他明正典刑。
但饒是如此,蓬萊還是牽頭先審過他,當時她也曾到場,隻聽他是一口咬定受魔界蠱惑,一時糊塗方才盜寶,而後便是身不由己。
不過重霄不太肯信,隻覺無極宮此番幹系匪小,但他們那鏡裡乾坤最多送人過百裡去,而無雙出事後,她帶着人将扶搖百裡之内翻了個遍,也沒尋着半點端倪。
況且當時情境,明擺着鶴沖天以為自己占盡上風,要說他是生性謹慎留了退路倒還說得過去,但提前布下這等陷阱似乎不必。但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重霄眉頭微鎖,“師妹懷疑跟陣法有關?我也這樣想過,但這不太可能,陣法啟動必有征兆,當時卻沒有靈氣波動,後來我也又細細查過那片地方,的确是沒有預先布置的痕迹。”
疏星面上并無失望,隻道:“興許不是修界的陣法呢?我聽說魔修與我們不同,經脈逆行,功法倒練,當時又有衆多魔修在場,魔氣沖天,一時難以分辨出來也是有的。”
重霄不否認這種可能,事實上她也往這方面想過,“也有可能,但想必這種陣法——或者是什麼旁的術法,在魔界亦是少見,否則修界也不會沒人知道。何況若是魔修人人都會,絕非修界幸事,但……”
但此時此刻,對無雙而言卻算不上好事。疏星明白重霄想說的是什麼,“假如真有,就算修界不知,清淨天卻總該有人知曉。”
重霄一愣,心道她不會是想闖大業乾陽宮吧?再一想又覺得有點離譜,那是何等地界,便是長一輩也不敢輕言來去,她記得這個師妹素來進退有度,應當是想到了什麼旁的法子。
隻聽疏星接着說道:“當年一戰後,不光魔尊千秋歲多年不出雪域,雪域亦久不現世,如今一旦卷土重來,卻又一現即隐,其中定有緣故。我前日倒是遇着一人,從其口中知曉雪域入口隐現之地,縱無令行,也可借其交接薄弱處将身閃入,但我于陣法一道着實不精,因此不揣冒昧,欲借師姐納音取象一用。”
納音取象是重霄所煉法器,可助人尋到陣法薄弱之處,十有八九能夠成事,但每用一次,那玉花便要凋落一片,她素來愛惜,不肯輕用,更遑論借與他人。這且罷了,聽她言外之意,分明是欲要隻身前往。
“此是大事,師妹當報與仙君知曉。”
疏星歎了口氣,“師尊分身無術,方才見過師姐,聽說太初秘境跑出幾隻九翅獅猕獸,已經帶了兩位師兄又出門去了。”頓了頓又道,“況且這也隻是萬一的機會,我也不知能否尋着師姐下落,但既有萬一,那便不能不試,因此厚顔來請師姐助我。還望師姐……能夠成全。”
既有萬一,便不能不試。
當日在扶搖派内,無雙亦是這樣說法。她分明隻一個人,卻得背負着她們所有人生死。其實她是可以脫身的,以她的修為,要想脫身,實在輕而易舉。不過想必她心中從無這等念頭。
罷了。當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況如今?
重霄沉默良久,霍然擡頭,眉間帶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不妨便走一趟。”